幾天後,陳長興沒有回來。據人講,他被押入懷慶府的死牢裏。這可急壞了陳長興的家人,陳耕耘又不在家。陳家幾次派人去懷慶府探聽虛實,回來的人都說,跑遍了三班六房,哪裏都是守口如瓶,不肯漏一句實情,都說案情重大,陳長興必死無疑;有的人還讓陳長興的家人為陳長興準備後事。
楊露禪思忖:\"師父為人正派,平日小心謹慎,決不會幹違反王法的事情。可是如今卻觸及官府,押入死牢,案情重大,定有陰謀詭計。\"想著,快步來到陳長興家。
陳長興家門前景像破落,枯枝殘葉狼藉,雞糞狗屎遺落青石台階。進了門口,隻見院內花草荒蕪,積水成窪,十分淒涼。
楊露禪走進陳長興居住的小庭院,進了堂屋,往左一拐,正見炕上半臥著一個滿臉皺紋、鬢發斑白的老婦人。楊露禪定晴一看,正是師娘王氏。他十分驚疑:上番離開陳家溝時,師娘滿麵紅光,身體結實,發似黑炭,怎麼過了不長時間,竟老了許多。
王氏顫巍巍立起身來,用手揉了揉眼睛,問道:\"你是露禪?……\"
楊露禪點點頭:\"師娘,是我。\"
\"你師父他……讓人害到大牢裏去了……\"話未說完,王氏的眼淚就像水珠一樣淌了下來。
\"我都知道了。\"楊露禪說著上前扶著王氏。
王氏沙啞著嗓音說:\"也不是哪個缺八輩德的王八蛋,坑害你師父,要是查出來非得給他搧了不可!你師父這一輩子安份守己,放個屁也不敢吱聲,老實得像塊木頭疙瘩。有那麼強的武藝,也不屎殼螂撅腚——外露!沒有著誰惹誰,連人家的高梁花子也不摘一朵。見著人家的大姑娘,躲得老遠老遠,見了人家發財也不眼熱,你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呀?!\"
楊露禪勸道:\"師父的為人我清楚,師娘不要太著急,別急壞了身子。\"
\"這一關就是十幾天,大衙門關得嚴嚴的,你清平大哥、陳鵬大叔跑了好幾個來回,連個屁也沒掏出來!老爺子的徒弟跟走馬燈似的跑來跑去,都是棋盤上的英雄——紙上談兵!這可怎麼好!一我能不著急嗎?我是生吞娛蚣——百爪撓心啊!\"王氏說著,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一忽兒暈了過去。
這可急壞了楊露禪,他急忙給王氏捶背,又端來一杯水,給王氏灌下。
一會兒,王氏悠悠醒來。紅腫著一雙眼睛,又罵道:\"我和老爺子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可是這個賊人連我們家老爺子也不放過,他要是爺們,我咒他有了孩子沒屁股眼兒;他要是娘們,我咒她花窟窿裏長大瘡!\"
楊露禪見王氏愈罵愈氣,愈氣愈罵,愈來愈不堪入耳,於是問道:\"咱們這陳家溝屬懷慶府管轄,當今懷慶府知府是何人?\"
王氏回答:\"聽說是一個叫趙德順的人。\"
楊露禪喜道:\"有了。\"
\"有什麼了?\"王氏迷惑不解。
\"有線索了。\"楊露禪一字一頓地說。
\"什麼線?什麼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