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丁當母親去世早,與做小生意父親居住在40平不到的舊房子裏相依為命。他大學畢業那年,父親被查出患上了直腸癌,讓這破碎的家庭砸鍋賣鐵幾乎已經是傾家蕩產。
王丁當有一個外號,叫小叮當,幾乎所有人也都順口叫著他小叮當。他習慣了工地忙碌的生活,掙著辛苦的血汗錢補貼家用,雖然捉襟見肘,但生活倒也平淡。
直到那次去了朱樂家。
去了朱樂家一趟一下子讓他感覺有錢人與他家貧困的巨大差距了。
朱樂家所住的環境是別墅級的小區,一進小區,綠樹噴泉還有清潔如玉的便道,小區的停車場裏也停滿了各種小車。(其實大部分都是進口豪車,小叮當認不出來,四個輪子的轎車在他看來都是一個樣,隻有新舊區別)。
來這裏作客,小叮當才打量了一下自己t衫皺紋像風吹湖麵,褲子肥大,腳下的旅遊鞋在工地也算幹淨,此時也是灰頭土臉,完全散發著正裝就是工地裝的氣格,帶著一股灰色的塵土味。
跟在朱樂的身後,他開始有些不自在。再進入住宅大廳上電梯,直到他的朋友朱樂拿鑰匙開門走了進去,他跟著朱樂,開始笨拙地脫下了鞋,換上他家裏的軟拖,但他原本從來聞不出的工地汗味一下子濃烈地讓他感覺,站在他家寬闊的大廳他顯然感到拘束,連穿著拖鞋都覺得走路不像是正常的走路。他的朋友朱樂拉了他一下,自然而親切,又不聲不響把他不適應的尷尬緩減了一下。
他心想,“我是他請來他家作客的,也會幫我化解不適應的!起碼不會瞧不起我的。”
這個豪華的客廳裏,木地麵是那麼光麵而幹淨,還傳來絲絲溫暖,絲絲熱意來自地暖。還有歐式風格大大的沙發擺在落地窗旁,鋼琴、大吊燈、牆上的畫、大魚缸裏各種晶瑩剔透的熱帶魚……一個大客廳裏就亮麼寬,擺這麼多東西,就像進了一個展館。
朱樂上樓去,叫他在客廳等下他。
現在客廳裏隻剩下他一個人,他穿著軟拖鞋的腳又開始有些邁得不自然,甚至兩支腳不由自主地叉開,仿佛不是走在平坦整潔的木地板上,而是坐上了一艘船,整個人在地板在隨著波濤左右傾側,上下顛簸,而這寬闊的大客廳裏也容不下他那晃動著的腳步。
他移動到大魚缸前,看看那些遊來遊去的魚兒,魚兒似乎都比他有趣,根本不理會他的觀賞,自由自主遊來遊去,哪有一絲想理睬他的意思。他把腳步又移到魚缸旁邊的一排書架,書架上各種大部門厚實的書籍堆得滿滿當當的。他想抽出一本來看看,又怕自己抽出來後放不回原來規範有序的位置,反正還是不適應。
他總覺得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對,破壞了這高檔大客廳的氛圍,以至於從腳到身體裏的每一個部位都感覺不對,原來自己這身地攤買來的衣物格格不入。
此時,他之前在大街上幫朱樂追偷他錢包小偷時那股風馳電掣如無人之境把狂奔的偷兒撲倒的那勁兒完全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