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振被攔住,老頭也停了引擎,任小船在水中飄蕩。“一具屍體,十萬,記住了!我最多再給你們一個小時,錢還要是不到的話,我就把繩子鬆了,你們要屍體自己去撈吧。”
“明白!”陳海摘下眼鏡,抹了一把眼淚咬牙答道!
岸上的圍觀群眾或激憤,或冷漠,但聽到十萬塊錢後,都對陳海和徐振兩人投之以同情的眼光。十萬塊錢現金,兩個大學生從哪裏找!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大眾寶來車開了過來,停到了河灘旁。下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圓臉,挺著一個大肚子,滿頭是汗地往江邊走來。
陳海認得這人,蘇黎救起的第一個小男孩就被他送到了醫院。雖然當時小男孩意識清醒,身體並無大礙,但他還是堅持第一時間跟著男孩到醫院去了。此時回來想必是為了還泡在江水裏的小女孩。
飄在半空中,和蘇黎站在一起的譚一之拉了拉蘇黎的右手,說道:“是我舅舅。”蘇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譚維森提著一款黑色公文包走了過來。今天帶著兒子和侄女出來玩,結果他控製不住牌癮,又約了幾個牌友到白石灘上的茶鋪裏打牌。全神貫注在牌局中的他並未在意兒子和侄女的去向,結果直到聽到有人大喊溺水了,他才驚覺兒子和侄女不見了!跑到落水的地方時,兒子已被人救回來,可是侄女卻和那個救人的青年一同沉入了江底。
譚維森當時心思全在自己兒子身上,叫牌友在留這裏幫忙後,他就跟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後來醫生說他兒子並無大礙,他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不過這時他卻接到牌友發來的消息說:撈屍船已經打撈上來了他侄女和救人青年的屍體,不過必須得拿錢後才能交屍。一具屍體十萬塊錢,雖然他一向不待見離了婚的妹妹和這個拖油瓶般的侄女,但畢竟今天這事因他而起,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他又急匆匆的跑去銀行,取了錢再趕到這裏!
譚維森從圍觀人群中穿過,見到了救人青年的同學。但他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對撈屍船上的白發老頭吼道:“錢帶來了。”
陳海和徐振終於恢複了一點臉色,想著終於可以把蘇黎從水中撈起來送到殯儀館,至少讓他能得以安息!
可是!
“多少錢?”
“十萬塊。”
“隻能換一具。”
“小女孩。”
“嗬嗬,嗬嗬!”趴在江邊的徐振聽到譚維森的答話後放聲大笑,眼淚一股腦兒得冒出,鼻涕四溢,掉在衣褲上到處都是!
“我讓你做英雄!我讓你做英雄!蘇黎啊,蘇黎,你就是個大煞筆!天字號第一大煞筆。”徐振捂著胸口哈哈大笑道!
就連一向成熟的陳海此時也是攥緊了拳頭,眼神陰鷙地看著譚維森,活脫脫的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一般。
譚維森被看著心裏發慌,厚著臉皮向陳海解釋道:“這個小兄弟啊,其實吧,我家也不富有,這十萬塊我都求爹爹告奶奶借了不少,我實在拿不出多餘的錢了,所以實在不好意思啊,隻能換回我侄女的。其它的,還要請你們多想想辦法了……”
“滾!”
“我叫你滾!”
“叫你滾啊!”周圍的觀眾大吼道!
撈屍船本身就是幹撈屍這門職業的,要錢交屍,哪怕無恥了點,眾人最多也就大罵兩句。可這譚維森,對救了自己兒子命的恩人如此態度,連屍體都不肯幫忙要回,在講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國人眼中,這事的性質可比挾屍要價還要嚴重得多!哪怕在冷血的人,此時也覺得熱血上湧,恨不得上去就給譚維森兩腳。
知道觸犯了眾怒的譚維森不敢久留,趕緊和撈屍船上的人交易。撈屍船上白發老頭讓船上最年輕的一個人下水,解開繩子的一頭,然後那人牽著譚一之的屍身遊了過來。拿到十萬塊錢現金後,那人將屍體交給譚維森,頭頂著十萬塊錢又遊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