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長的走廊,繞過院子,她們來到了玉琳閣.王琳閣位處憐月府的中心,本來是義父的居所,因為貴客的到來而騰了出來.
窗格是重新用紅漆油了的,門則是用綠油刷了一遍.鮮鮮的紅和翠翠的綠相映成彰.可是看在和絲的眼裏,卻是分外的不舒服.
安排妥當,正要告辭之時,那位高雅的夫人叫住了她.
“你叫和絲是吧.”大夫人的眼深邃得可怕,似是一眼就可以將人看透.
“是.”和絲低垂粉頸.
“多大了?”
“十九.”她回答得簡短.
大夫人沒再問話,隻是用眼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將她打量了一番,最後才把她打發走.
未出院門,就聽見另外那幾位夫人尖著嗓子說:“姐姐,幹嘛對那狐狸精這樣客氣呀,咱們要給她個下馬威才是,不然得了寵還不把尾巴翹上天去?”
“是呀是呀.”
“哼,還以為是到了什麼好地方呢,卻不想這柳成挺有心計的,安排了個美豔的義女,這擺明了...”後麵的話和絲沒再聽見,因為她已經走了院門.
她沒有走長廊,因為那樣要繞好遠才能回到臨水榭,她隻撐著把油傘,輕飄飄地走在雨中.
大雨嘩嘩地打在油傘上,再飛濺到地上.走在濕滑的小徑上,她長長的裙擺都濕了,緊貼著小腿,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得到布料與柔嫩的肌膚摩擦所產生的微癢.
在分叉的小徑上,她猶豫了一下,最後走向了雲水居的方向.那個葦,她想再見他一次.
雨中的雲水居,縈繞著濃濃的濕意,柳葉子軟綿綿地下垂在雨中,似是在哭泣.
她站在門前,雖然天上烏雲密布,她還是可以看得到門上的字跡的,歪歪扭扭的,是她和弟弟恩件刻下的.癡癡地望了好一會,才收起油傘,用傘柄推開了門.
雲水居沒有守衛,可卻從來沒有人敢擅闖,恐怕,她是不經通報而進入的唯一一人了吧.
屋子的門半開著,那個葦不在.她探了探,禁不住心裏的渴望,還是走了進去.
擺設沒有變,還是維持著舊時的模樣,抬頭,習慣性地看向牆上掛著她娘親肖像的地方,她發現,那裏已被另一個女人的肖像所占據.
彎彎的柳眉,圓圓的杏眼,甜甜的笑容,畫中人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絕色,而是那唇角邊洋溢著的幸福.
幸福...她柳和絲還會有幸福嗎?她不由得羨慕起那畫中人來.盯著那畫中人又看了會,心裏怎麼越來越湧現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正要伏身上前再細看,身後傳來了葦陰森的聲音.
“你最好不要碰她.”冷冷的,帶有怒氣.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到了站在門口邊上的葦.
“她就是你的小師妹?”記得前晚初見他時,他口裏就叫著小師妹.
猛然,心頭跳出一張老是蒙著薄紗的臉,那眼,就如同這畫中之人的杏眼一樣的動人.會是她嗎?她想,她有籌碼跟葦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