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清晨六點起***,八點到達市郊的火車站。心神還是恍惚的,頭有些微微昏眩。七月的陽光不算很***,但到底也是焦灼的,隻是溫和了許多。仰著頭,看天,沒有一絲雜色,是至為幹淨的底,隻有***蒼穹的***,三五隻,並不寂寞。其實真的是不寂寞的。偌大的火車站裏,人群熙攘,有如決堤的洪水,但凡有一個出口,便會奔湧而出。所以站內那些設有出口和入口的地方就異常的擁擠。人,一個挨著一個,後腳跟著前腳,仿佛由不得自己的意誌,隻能機械的往前走,有如被狂風掃過的潮水。機械的還有人群的麵部表情,一張張沒有生氣的麵龐。如果不是因為曾經那些艱難困苦,不會知曉這艱難帶來的巨大力量,有著蝴蝶效應般可惡的果。因為艱難,或是太過艱難,所以忘記了活的樂,隻記得生的存。女子前往南寧,因為受重慶特大暴雨的影響,列車晚點未定,等待的漫長時間裏隻能聽音樂和進行閱讀,音樂總是那些,看的書也未變,還是孤本隻七十八回的脂硯齋重評紅樓夢。座旁著紅衣的小女孩不斷伸過頭來,一臉的好奇。在等待將近五個小時後,已是晚上十點,無論怎樣終於上車。是十四車十九號上鋪,因為是中途上的車,有人睡過的鋪子上非常淩亂,帶著令人作嘔的汗液腥味,勉強的躺上去,枕著和蓋著的都是自己帶在身邊的衣物。車廂裏開著的空調,因為這些不潔淨的空氣,顯得異常的悶和燥,隻覺著呼吸中的鈍重,卻又涼颼颼的包裹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汗液被烘幹,又從身體裏一陣陣的散發出來。像是很多的螞蟻爬滿身體和四肢,汗毛都立起來了。幸好,是晚上,她說幸好是晚上。因為夜晚是她偏愛的。列車開動後不久,車廂裏漸漸的安靜下來。偶爾有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在母親輕輕的安撫後又慢慢的睡著。隻對麵鋪子的男子一直用手機觀看著什麼電影,耳塞裏不斷的滲漏出細微的打鬥聲、說話聲、歌聲、歡笑聲和動物嘶吼的聲音。它們像蚊蟲一樣,持續了整整***。
列車行進至中午才到達南寧,那是阿瑞在的地方。南寧是個極其炎熱的城市,一下車就隻覺蒸籠一般的熱浪席卷而來,空氣悶又密實,透不出氣來,人就好似一個個被過度蒸煮的包子,被從內裏破開而流出的汁液包裹。陽光***,在出站口把太陽鏡戴上,勉強睜得開眼。阿瑞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裏,一臉歡心和喜悅接過她的兩大箱行李。他們打車去住的地方,那是在江南區的一個酒店裏。算是城郊,建築和公共設施老老舊舊的,規劃亦是極其中規中矩的。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繁華,倒是道路兩邊齊整的栽種著景觀樹和花卉,也幹淨整潔。那個陌生的城市,因著阿瑞的存在溫情了許多!阿瑞,謝謝你的存在,因著你,這個世間我開始迷戀。住進酒店後的那一個下午,她一直在睡著沉悶的覺。晚上六點兩人出來吃飯,是在海鮮市場裏買水產品,市場的周圍都是加工食材的飯店,供應米飯、水酒、蔬菜和瓜果。那天她又吃了很多米飯,可能是饑餓,也許是因為高興吧。兩人手拖著手走在剛剛被落雨打濕的街道上,她總是走在他的左邊,因為那個位置離他的心髒好近。說是手拖手,莫不如說是她兩手環著他的整條手臂,緊緊的,頭又微微的傾斜著靠在他的肩膀,藉著他的身體行走。那會的她,好像一個孩子,急於得到一些形式上的安慰。她的心是如此的孤寂。好似除了身邊這個可以緊緊抓住的男人,這世上再無所戀。回到酒店,洗漱後她翻出一件他喜愛的衣服來換上,總是把最光鮮精彩的自己給他。每一次的分離都如同此生此世再不見,而每一次的相聚亦猶如劫後餘生,所以極力承歡。那晚一直***的***,做很多次,太累了睡著又會在恍惚中愛著愛著,至竭力處兩人又都才清醒起來。到淩晨才昏昏然睡去。其實並不是縱欲的人,相反兩人的性子都是那種對自己極其克製和苛刻的,隻是遇到了彼此就失了分寸和判斷。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時分,他手機裏收到妻子發來的短信息,第二天下午兩點到南寧,讓他去接機。她亦看到了,沒有作聲。她隻是說我們出去吃飯,回來訂票就走,越快越好。他說沒事,明天早上再走,他並沒有挽留。她看出他的窘迫,並不道破。訂的票是第二天十一點四十九的飛機,總算是在她之前離開。晚上去看了場電影,即將下片的港片,整個影院隻有四個人,包括另一對男女。途中他的手一直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偶爾轉過頭來對著她笑,那表情溫柔***溺。她信,在某一刻阿瑞的心是真誠的愛著身邊的這個女子的。隻是他的愛多麼微薄,來不及將她***的心融化,便轉投他懷。這是後來她才明白的事!沒有悔意,隻是失望。看完後從電影院出來,天下著轉小了的雨。路麵上有坑窪的地方都積著水,很多已經溢出來,整條馬路在燈光的照射下亮汪汪的,猶如穿過巨大光影的水龍,翻躍在這琉璃世間。透過密實細雨,那些還亮著燈的人家和建築,恍若隱藏在深遠邊際,隻是緣於海市蜃樓的幻景。家,若她,同是如此。兩人在行人道上緩慢行走,彼此沒有多的話,整個世界好靜好靜,雨水落在樹枝上的緩緩簌簌聲,傘布上快速蔓延開來的水漬,半邊***的肩膀,彈跳在小腿上的點點微涼,高跟鞋磕碰地麵的砢砢聲。這個城市的雨也很憂傷,它們懂她。回到酒店在******後他沉沉睡去,她打開電腦獨自看電影,是中文翻譯“抱緊眼前人”的美國片,看到最後,男子要離開此地去紐約一家醫院應職,他去見他最後一麵,他說“我愛你,真的很愛!”“那你為什麼不能......”話未說完就被打斷,兩人都是淚流滿麵,多麼的不舍得,可是誰又知道呢,這些不舍得包括了些什麼在裏麵。兩個俊俏男子就那樣毫無顧忌的在陽光下親吻.......他在他離開後重新開始了簡單平實的生活,亦無悔意。看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外麵傳來昂揚的情歌,那一刻忽然的就恍惚了,不知道身在何處......轉過頭去看,阿瑞還在熟睡。睡眠中的阿瑞總是不斷的翻身,每每的隻得小部分被子蓋在身上,常常會給他蓋被子,他就會不自主的靠過來用手環住她的身體,把頭靠在她的胸口上又睡著。黑厚短發,寬額頭,高挺鼻子,喜歡嘟著嘴唇,整張臉至為可愛嬌媚,像個被***壞的孩子。可是這個男子是另一個女子的,他的出現,不過是曇花般空留一陣幽香擾人心緒罷了。想來他的妻子也是與她一樣如此的深深愛著他的,所以委曲求全的並不放手。靜靜的看著他的臉,就那樣看著,分明想用眼睛永遠記得他在她身邊時的樣子......這感情猶如飲鳩止渴。真的是至為心酸的時刻。太痛了,就想抽煙了,走到窗台邊拉開厚實的窗簾在窗邊抽煙,看見天已經微藍,黎明即將到來。那也是該離開的時候。剛帶來的行李還很齊整,很快就收拾妥當,然後開始對著鏡子為自己化妝,穿白色的無袖V領修身上衣,脖子上掛著的赤煙長絲巾在***下方的位置挽成鬆垮的結,大紅色的開叉包臀魚尾長裙,細帶子的麻編超高坡跟鞋。恰到好處的精致妝容,纏成花朵的白色珍珠耳釘,加上一頭烏黑濃密的齊腰長發,使本就俊逸的五官更加脫俗;修身上衣和包臀長裙很好的勾勒出她的纖瘦身體和微翹的***,及至開叉的地方又微微露出細柔小腿;十個腳趾生得很齊,像開四十五度角的半弧,腳趾頭圓圓的異常白嫩,塗著玫紅的甲油,它們似一顆顆圓潤的珠子,真的是非常美麗,有戀足癖的男子見著,應是當珍寶一樣的愛著。整個人看上去妖嬈嫵媚,而又靈氣逼人,好似一尾在遊動著的紅色大鯉魚。她就是這樣的女子,每變換一種姿態都和她的本體相得益彰,好似連魂都換了。她看見穿衣鏡裏的女子眉眼微微笑,隻是笑,笑著笑著,那雙大眼就空洞了,在空洞裏浸出汪汪的水,那水緩緩包裹住她的身軀,又慢慢的腐蝕到靈魂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