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半,高八度的女聲響徹整座居民樓。
“陽烈!知不知道幾點鍾了,還不快點給我起床。”
伴隨著河東獅吼,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將一隻腳毫不留情的踐踏在床上剛剛還睡如死豬般倒黴家夥的身上。
“啊!”一聲慘叫,剛剛的死豬變殺豬,“臭老姐,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說幹什麼!你這家夥忘了今天要趕火車嗎?還睡、睡、睡,早晚睡成白癡!”女孩雙手叉腰,衝他喊道。
“對啊!我差點忘了。”床上的家夥一手用力揉著惺鬆睡眼,一手抓過床頭的鬧鍾,“幾點了?”
視線對上鬧鍾正麵,他馬上開始大聲嚷嚷,“什麼啊,才七點半,十點鍾的火車,你急什麼……。”
“閉嘴!”女孩打斷他的話,“早點起來,時間充裕些才不會出什麼差錯,比較保險,你對我的安排有什麼意見嗎?”女孩眼眉一挑,同時將身體稍稍前傾。
“沒,沒意見!”床上的家夥倒是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閉上嘴,乖乖的低頭、翻身、下床,衝進洗漱間洗漱去了。
※※※
上午十點整,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已經坐在了通往h市的火車上。
這個女孩就是我。
我姓陽名炎,十七歲,初中剛畢業,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人生經曆無非就是吃飯、睡覺、上學這三件大事,偶爾有些不入流的遭遇講出來也沒幾個人感興趣。
至於長相,從我懂得照鏡子臭美開始,就悲哀的接受了這輩子與美女無緣的命運,全身資產加起來總共有:一米六三的身高,不突不翹的偏瘦形洗衣板身材,不太柔順的長發以及讓人過目就忘的臉。如果說硬要找出點什麼優勢的話,也就是較大的眼睛使我這張扁平的臉看起來沒那麼慘不忍睹。所以我經常對著鏡子,學著漫畫裏的人物,瞪出一雙牛眼,自我安慰道,“咱就算不夠美,起碼也夠可愛。”
那個叫陽烈的男生則是小我一歲的弟弟,不過,他卻不是我的親生弟弟,而是在嬰兒時期就被老媽從野外撿回來的小孩,這件事在我家不是什麼秘密,小烈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雖然小烈是撿回來的,但有時我卻更希望他和我一樣是老媽親生的,這樣我心裏還能平衡些,原因有兩點。
第一,老媽並沒有因為小烈是撿回來的,對待我們的態度就厚此薄比,就算有,也是厚了他,薄了我,我一直小心眼的認為老媽對小烈甚至比我這個親生的還要好,總是對我說小烈是被拋棄的小孩,很可憐,一定要給他更多的關愛,結果讓我覺得反到是我被拋棄了一樣。
第二,如果小烈是我的親生弟弟,那我們之間的差距也就不會這麼大。首先,我是屬於扔進人堆裏就找不到的,可小烈卻是那種即使壓在人群最下層也能被挖掘出來閃閃發光的金礦,因為他有著一米七八的身高和一張帥死人不償命的臉。其次,我隻有拚了命的k書,成績才馬馬虎虎過的去,可小烈卻天生iq過人,上課聽聽課,回家隨便翻翻書,輕鬆拿第一,所以他雖然小我一歲,念書卻與我同年級,原因是他跳級。
因為以上兩點,那小子從小就成了我嫉妒與羨慕的對象。
在我六歲的時候,老爸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隻有老媽辛苦的賺錢養活我和小烈。
然而幾天前,老媽卻突然宣布,她被調去在台灣的分公司。經過再三考慮,她還是決定不能放棄這份待遇不錯的工作,畢竟這可是全家人生計的來源,但由於老媽沒有兄弟姐妹,隻好將我和小烈托付給她住在h市的一位好朋友,並為我們聯係好了那裏的一所私立高中。
據老媽講,她從小與這個朋友情同姐妹,上了不同的大學以後才分居兩地,後來老媽結了婚,兩人都忙於各自的事情,就再也沒有見過麵,隻是通過電話,信件等保持聯係。老媽還告訴我們,這位阿姨一直未婚,無子無女,現在以經營一家私人診所為生。
這個決定馬上遭到我和小烈的強烈反對,認為事情還不至於嚴重到需要我們舍棄熟悉的一切,跑去另一個城市。可老媽卻堅持讓我們去h市,說一方麵是不放心讓我們單獨生活,另一方麵是因為h市是一座重點城市,在那裏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考上一所名牌大學。為了讓我們同意,她先是自作主張將我們大部分東西打包提前郵寄到h市,然後又拿出唐僧精神對我們進行了長達三小時的前途革命理論教育,最終,我們眼裏飽含熱淚,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在精神分裂之前高舉雙手敗下陣來,認命的接受了這個安排。
於是,在機場揮淚送別老媽以後,我和小烈就做好了去h市的準備。
※※※
炎夏的車箱中熱的讓人胸口發悶,想到不久就要和一位素未謀麵的阿姨共同生活,我心裏一陣忐忑不安,小烈卻坐在我的對麵,本著他向來信奉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是白癡”的原則,正在拚命補他的大頭回籠覺。
望著眼前這張已經睡到變形毀容的帥臉,我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小子還真是一點也不緊張。
側過頭,放眼望去窗外,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正快速向後滑過,偶爾有幾間農宅,幾頭家畜躍進眼簾,轉眼又落在後麵。眼前的世界,平凡而祥和,但卻不知為什麼,我心裏隱隱感覺這個暑假似乎會有不平凡的命運在等待著我們。
次日下午兩點,火車順利抵達h市。
下車後,我和小烈拖著大包行李在站台上對著往來的人群進行雷達掃描。沒幾分鍾,就看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相貌姣好的女人朝我們走來。
女人一邊走,一邊打量我和小烈,等來到我們麵前時,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你們就是陽炎和陽烈吧,我見過你們媽媽寄來的照片。”她安柔沉穩的語氣,立刻消散了我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