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王府裏，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安分守己，不可惹是生非，你可記下了？”張嬤嬤冷冷地囑咐了幾句。
“雲瑤記住了。”
送走了張嬤嬤，隨意吃了幾口點心，這間下人屋子才得以安靜下來。
躺在鋪上，微微閉眼休息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心思將大好的時間浪費在睡覺上，便從枕頭下摸出那幾頁紙張，揣在袖子裏，去了後院。
身在王府，要做的活計很多，但一應供給下人的吃食卻很豐盛，雲瑤便也逐漸恢複了體力，練起功來，漸漸的竟然沒有了之前的費力。
隻要細心領悟書上講的訣竅，一炷香的功夫過去，身子疲乏是肯定，但疲乏過後又隱隱多了一股力量。
休息之餘，雲瑤負手而立，仰頭看著王府高牆之外湛藍的天空，額頭上仍在滾落著亮晶晶的汗水，素淨的臉上卻浮現滿足的微笑。
雲瑤的小拳頭緊緊捏著，似要握住無窮的功力。
而她渾然不知的是，不遠處一抹駐足已久的身影在打量了她許久之後，才快步走開。
本以為蘭薇她們鬧過也便鬧過了，事情怎麼可能真如她們嘴裏所說那樣，季司羽對她刮目相待。
不想當天晚上，接連好幾個晚上，她都被傳喚到了季司羽屋裏為她守夜。
季玄羽本就話少，雲瑤也沒有心思去逗主子說話。
於是，便乖順地垂了頭，為他洗腳，倒洗腳水，放下帷帳，跪在外麵守著。
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話語，日複一日地重複著主仆之間這幾個機械的環節。
唯一不同的是，小桌子上又多出了好幾本和習劍有關的古書。
這讓雲瑤來不及思考季玄羽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點名要她前來伺候，她隻顧著如饑似渴地看著那些自己從前翻都不會翻的書籍，再趕在季玄羽起床之前，將書上重要的話一字一句摘抄在紙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五皇子的屋裏竟從雲瑤看書的那一天起，便點滿了燈燭，在漫漫黑夜裏也亮如白晝。
睡在帳子裏的人，偶爾翻過身，掀開一條細縫兒，定定看著背對自己跪著抄書的人。
她隻有十六歲，不知道經曆什麼，俏美的側臉如被刀削過一般，冷峻如霜，瘦弱的脊背挺得筆直，似是永遠不服輸。
簡一之前來報，說她晚上在這看書，白天沒事的時候，就躲到後院裏去練功，不得要領也罷，卻非得練上好幾個時辰不可。
這樣的她，到底像誰？
像三年前，那無數個暴風雨的夜晚……
季玄羽的心，突然抽緊，狠狠地一痛。
終究不願再想，便又轉過身，沉入無邊的夢之中。
雲瑤進入王府一個月後，季玄羽便又納了一名女子入府來做姬妾。
就在眾人盼著季司羽能按照慣例宣新人入屋伺候時，不想那一晚奉命前去的人還是雲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