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李春林的平常一天
李春林是淩晨一點醒來的。在此之前,他還在和妻子傾情纏綿。當時,他們正坐在一個幽靜的荷塘邊,陽光很溫暖,荷葉在碧水中搖曳,妻子的臉被荷花映得嬌嫩鮮豔。李春林呆呆地望著妻子,一腔愛意在胸腔裏升騰,他便伸手摟住妻子,把嘴巴湊上去……
“叮呤呤!叮呤呤!”
電話鈴聲大作,將李春林吵了醒來。他抓起床頭的話筒,裏麵傳來隊長喻輝的聲音:“春林,有緊急情況,請趕緊來隊部!”
李春林困難地睜開眼睛,思維回到了現實,把甜蜜的夢遺憾地拋到了腦後。
房裏一片漆黑,寂靜得出奇。李春林翻個身想起床,卻發現妻子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這是妻子結婚以來就養成的習慣,她說她隻有這樣才會睡得安穩、踏實。
李春林輕輕地將妻子的手臂拉開,悄悄地下了床。
“把燈扯亮!”妻子醒了,在身後喊他。
這是老規矩,妻子不提醒李春林也會這樣做的,他若不在家,妻子就伴燈而眠。她盡管很節省,但在這件事上是從來不心疼的。
燈亮了,李春林穿戴完畢,臨走時歉意地朝妻子望了一眼,見妻子睜著兩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他心裏一酸,便輕輕地帶上門,走了。
穿過一段黑黑的甬道,李春林來到了刑警隊辦公室,喻輝已坐在那裏了。
“四保有線索了,在他姑媽家裏。”喻輝麵無表情地告訴他。
李春林心裏陡地生出一股愉悅感。兩個月前石井鄉發生一起團夥搶劫案。案犯將過路的一位貨車司機砍傷,搶走現金2萬元。李春林通過多方摸查,終於破了案,沒料到在抓人時跑掉了外號叫四保的首犯。如今弄清了他的落腳點,隻要抓到他就意味著可以結案了。
李春林望著自己的頂頭上司,想即興說幾句,但旋即又把這念頭吞了回去。他發覺喻輝的眼神有些不對,這才記起他倆口子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鬧離婚。
“你那事怎麼樣了?”
“今日判決!”
判決標誌著什麼不言而喻。李春林知道喻輝不願意離婚,都40歲的人了,又加上孩子,離了可就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尋找下一個了。他和喻輝是同學,以前他們夫妻吵架都是他勸的和。那女人也是個不錯的人,也算通情達理,就是性情浪漫些,但沒有料到她浪漫到要上法院。開始是小吵,後來就幹脆搬到娘家去了。李春林同喻輝去接過幾次,女方沒有其它要求,隻要喻輝不幹刑警就行。喻輝當然不會讓步,他熱愛他的刑警事業。於是雙方之間的鴻溝愈來愈深,再怎麼挑土也填不平了。
李春林思慮片刻,想勸勸老同學,這時刻劉大衛走了進來。
“我幾夜沒睡了。”劉大衛打著哈欠,雙眼無光。
“走吧!”喻輝揮了揮手。很快就上了車,向野外駛去。
不一會工夫就到了,派出所的民警已守在門外等候,喻輝簡要地交待了幾句,一揮手,大夥便將房子包圍了起來。喻輝和派出所一名民警在前麵喊話,李春林守在後門。
家人將門打開,喻輝帶人搜遍了整個屋子,卻一無所獲。
“可能在我們圍屋前就跑了,樓上的後門開著。”喻輝用手電照了照門外的溝坑,果然有一雙吃力很深的新鮮鞋印。家人也交待四保是從後門跑的。
幾個人沒趣地往回走,掃興地踏著軟軟的草皮不說話,憑微風吹拂著煩悶的思維。走到一處山坡旁,喻輝忽然停下,回過頭說:“你們回派出所,我同春林留下,這小子可能會回來。”
李春林望著幾條黑影消失,就同喻輝悄無聲息地接近房子。四周很靜,抑或有幾聲蛙鳴撕裂著夜幕。兩個人小心地跳進豬欄,然後分頭在後門兩側站立。李春林觀察了一下環境,心裏暗暗佩服喻輝,這地點選得不錯,既守住了後門,又能對前門的動靜了如指掌。
可欄裏的豬顯然不歡迎這兩位不速之客,它從鼻孔裏哼了幾聲,便來嗅李春林的腳,當它認定自己不會受到傷害時,這才放心地打著呼嚕睡去。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李春林開始覺得眼皮發麻,煙癮也開始發作,棚子裏又悶又熱,還有一股極難聞的豬尿臊氣。他朝那邊的喻輝望了望,毫無動靜。
站立久了腳就有些發麻,李春林挪動了一下步子,忽感腳底一陣濕滑。他趕忙將腳抽回,憑直覺他知道踩進豬尿堆裏了。李春林就有些惋惜腳上的那雙新襪子,那是妻子跑了好幾家店子才給他買回來的,當時從她那欣喜的神態裏他就知道這貨不錯,穿在腳上也證實了這一點,又鬆又軟,不料頭一次穿上就沾染了臭氣。
房後一直很靜,沒有一點動靜,天空也逐漸黑暗起來,這是黎明前的征兆,再呆下去就沒有意義了,隻好撤離。
兩個人走在路上,誰也不吭聲,各自心裏都有些不痛快。走到一條小溪邊,李春林將腳上的涼鞋放進溪水裏洗了洗,順便拿手電照了照手表,5點差10分。他們在那豬欄裏呆了整整3個小時。
回到鄉政府,幾個人正在打撲克,劉大衛臉上爬滿了烏龜,看樣子輸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