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朦朧,夜朦朧。
樹影稀疏,四下無聲,樹林的夜已經寂靜許久了。忽而幾聲鳥驚之聲乍起,稀疏的林間一襲素影身法迅速穿梭而過,時不時回頭遙看身後點點火光追來。明眸四顧,身法不停,直往林深之處跑去。
“站住!”
“臭丫頭,別跑!”
“抓住她……”
或高亢,或粗重的呼喝之聲在身後此起彼伏,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息聲,緊追不舍。
她頻頻回頭,卻是見火光漸進,追兵就到。眸色慌亂,不顧雙腳疲累不堪,呼吸紊亂無章,隻能拚命再往前跑,再顧不得看路,更顧不得方向。
“哇啊!”慌不擇路的人兒腳下一絆身子栽倒下去,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卻跌進一團溫熱之中。
“哎喲……”悶重茫然的一聲哀叫,被她壓住的人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俏麗臉蛋兒,心中奇道:“是女鬼?還是狐仙?”
“抱歉!抱歉!”一跟頭栽到別人身上的人兒連聲道歉,並迅速的爬起來,這才看清絆倒自己的是一個裹著毯子睡在野外的年輕男子。
“你!你……是人是鬼?”那人雙手緊緊抱著毯子,眼神警戒的看著眼前一身素衣麵容俏麗的女子,這荒郊野外的,一個妙齡女子怎麼會深夜出現在這裏?《翰林怪誌》當中,所有這種情形下出現的美麗女子,都非鬼即妖!
“我……”女子一怔,後雙手叉腰怒道:“我當然是人了!你才是鬼呢!深更半夜的,睡在這裏,你想摔死我啊!”
“我……”男子愣住。
“你什麼你!我剛才撞到了你,我已經道歉了,但你也絆到我了,該你道歉了!”女子理直氣壯的指著他,“而且,要不是你絆到我,我也不會撞到你,到底還是你的錯!快點道歉!”
“呃……”還躺在地上抱著毯子的人,眨巴眨巴眼看著眼前這一臉凶相的女子,她現在是在說些什麼?這些現在是重點嗎?
“愣著幹什麼?快點道歉!你……”她蠻橫的要求還沒說完,視線已經整個被火光照亮,十來個手持火把和木棍的大漢呼喝著陸續圍了上來。
“在這裏!”
“找到她了!”
“圍起來!看你還往那裏跑……”
“臭丫頭!”
天呐!真是該死!她竟然隻顧著被絆倒的氣,忘記了,自己正在逃命啊!意識一恢複,她立刻就想跑,可十幾個大漢手持火把木棍已經將她圍在了一個圈子裏,根本沒路可了!“噢!玉心竹你就笨死算了吧!”一聲懊惱的哀叫,玉心竹抬手狠狠敲了自己額頭一下,現在怎麼辦?
“臭丫頭,竟敢逃跑,看大爺怎麼收拾你!”為首的一個大漢滿頭是汗呼吸急促,重重將一口唾沫啐到地上,手持木棍走向玉心竹。
“哼!不跑,難道等著被你們賣掉啊!我又不是笨蛋!”眼見去路被阻,玉心竹索性絕了逃跑的心思,驕傲的仰頭哼氣。
“不識好歹的臭丫頭!我們主子是為皇上選秀,選上你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你還逃跑!”為首的大喊呼吸順暢一些,拿木棍指著玉心竹卻沒有動手。
“胡說八道!”玉心竹大聲嗬斥,雙眼瞪了眼四周十幾個大漢,叉腰仰頭哼道:“你當我是白癡啊!朝廷選秀三年一次自有內務府操辦,那輪的到你們!再說,當今皇上五年前就已經下旨取消選秀了,你們根本就是拿選秀當幌子強搶民女!”
“你……”那大漢聽她道出實情,一時語塞,四方大臉上一陣尷尬之色。
“這位姑娘所言不錯!竟然有人敢假借選秀之名強搶民女,你們至王法於何地?”
正在此時,一個年輕男聲在附近響起,眾人轉眼過去,隻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一手抱著毯子,一手抱著書包,站在離玉心竹不遠之處也被十幾個大漢包圍在裏麵。正是玉心竹慌忙之中撞到的那人,他說出這句話來,俊秀的麵容上滿是凜然正氣,雖然從他隱隱顫抖的雙腿,散亂的眸光依稀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哈哈……”那青年書生的話引來十幾個大漢的轟然大笑。為首的大漢更嘲笑著望向他道:“王法?在利州地界上,我們主子的話,就是王法!你個窮書生還跟我們講王法!”
“就是!窮書生,簡直是找死!”
“對啊!我們主子的話,就是王法!”
“對!對!”
“還跟我們講王法,哈哈……”
“哈哈哈……”
這大漢的話,引得其他大漢一直的附和大笑之聲。
“你……你們,簡直反了!竟然說這種話,真是……”那青年書生明顯有些縮瑟,話語都接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