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個呼吸,張煥就率領城中的守軍衝到了兩軍陣前的“和談”現場,將阿九團團圍在中央,失去了重要將領的府軍大營則陷入了安靜中,話雖如此,但遠遠望去,還是可以看到營地裏架起了鹿角,顯然並不是毫無反抗意識。
在這麼多人麵前,胡倩雖然滿腹委屈,但也沒有繼續胡鬧,扶起被砸翻在地的凳子,讓楊昆坐在上麵。楊昆鬆了一口氣,轉而深深地看了阿九一眼,沉吟數息時間才道:“割下宇文術的腦袋,去勸服營中萬餘將士,若能成,我便饒你不死。”
如果有可能,楊昆很想一刀秒了這丫的。因為在楊昆被貶到長岑以後,這個家夥可沒少暗中給他使絆子,但現實不允許他這麼做。
長岑府軍共有三位千戶,宇文拓、閆星和阿九。
雲州大陸的軍職一向都比較混亂,比如大隋的千戶就是一個很隨意的武職,有時候可以很大,有時候又沒什麼權利。因為戶本身就是一個很隨意的概念,一人為一戶,千戶就能統領千人,若五人為一戶,千戶就能統領五千人作戰,有時候,一些千戶的兵力甚至比萬戶還多。
長岑三位千戶當中,宇文拓的地位可以說是舉足輕重,他手下有四千多驕兵悍將,有時候還能更多;阿九和閆星則比較淒慘,常常連一千兵力都湊不足。光是從兵力的多寡,就能很直觀此看出親疏遠近來。
宇文拓意外死在長岑的森林裏,他手下的兵力就顯得太臃腫了。根據張煥提供的情報,楊昆知道宇文拓手下眾位百戶當中,宇文博藍和張煥較有實權,都有取而代之的念頭,感到自己的權利受到威脅的宇文術就將兩人派到長岑來執行任務,並許諾抓到楊昆者就能成為新的千戶。
但這隻是障眼法,支走宇文博藍和張煥之後,宇文術就必然耍手段將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但作為一個將軍,搞出四千多的親衛還是不可能的。再說宇文拓已經死去,剩下的人當中她能夠完全信任又有足夠的能耐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那麼他就必須轉變思想,從任人唯親的家族式管理,變成公平公正唯才是舉的平衡式管理。
簡單來說就是將這四千人打散,留下最精銳的士兵,將差一點的挪移到阿九和閆星所在的隊伍中去。
在這樣的背景下,派遣阿九去招降其實有很多好處。楊昆並沒有完全信任張煥,若是派張煥去招降,效果應該差不了多少,但在全盤接收宇文拓的兵力之後,張煥很有可能成為另一個宇文術,反過來壓製楊昆。
現在的楊昆已經沒有心思去深究阿九為什麼要背叛宇文術,他心心念念就是將長岑府軍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至少要保證這支軍隊不會反過來危害他的性命。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過是小事。
阿九拿著宇文術的頭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張煥緊跟其後,楚少秋和呂澄要比兩人都慢些,後麵則是一大群拿著武器的民兵,從屍堆旁呼嘯而過,衝向了大營。胡倩似乎是感受到了楊昆的無力,沒有去參與招降的過程,反而坐到了楊昆身邊。
“你是故意的吧?”
“我真不是故意拖時間的,為了麻痹他的神經,讓他以為自己已經識破了我的伎倆,我必須要說什麼才行,要是我……”
“不要裝傻,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那個阿九,那家夥看到你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他以前肯定沒少得罪你吧,為什麼不殺了他?”
楊昆很不雅觀地癱在凳子上,小聲地道:“張煥和阿九都是典型的白眼狼,要是單獨一個我還真壓不住,但要是他們倆呆在一起就不同了。”
胡倩:“不錯的想法,但要是他們倆聯合起來了呢?”
“不會的。你能不能離我遠點,你身上全是血腥氣,讓我很不舒服。”
胡倩大怒:“你還好意思說……”
在兩人吵吵鬧鬧的時候,營中寫著宇文兩字的大旗緩緩講下,眾多軍士卸下武裝,僅穿著單衣魚貫而出,走到楊昆麵前陸續跪下。阿九走在最前,手中多了好幾顆新鮮的首級,都用托盤裝著,放得十分的齊整:“殿下,幸不辱命,長岑府軍全軍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