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對於尹國子民而言是不同的一天,一年一度的龍舟賽將在今日舉行,雖然時辰還早,但太湖四周已然圍得水泄不通。湖麵上碧波蕩漾,微風拂麵,頗有人間仙境之感,湖中央密密麻麻地漂浮著十幾艘龍舟,高昂的龍頭,精致的雕工,飄逸的大紅緞子,五彩繽紛的漆彩,如一片片絢麗多彩的樹葉漂浮在湖麵,甚是好看。
一艘畫舫停靠在岸邊,畫舫上張燈結彩,頂上漆著黃漆,船柱雕梁畫鳳,孑然獨立於湖麵上,與湖中喜慶的龍舟船相比別有一番風味,畫舫上十來個人影或佇立觀賞或把酒言歡,笑聲不斷傳出,好不熱鬧。
“尹都果真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瞧這龍舟賽是辦地有聲有色。”依然一襲灰白色長袍的徐允坐在畫舫中央的桃木雕花桌上,品著新釀的桃花酒,望著熱鬧非凡的江麵說道。
“相比匡城的盛會還是遜色很多啊!”尹文軒謙虛地說道,這幾日受父皇委派,一直陪著梵國來訪的使臣,通過連日的觀察,他發現徐允是個極其圓滑,精明世故,小心謹慎的人,而讓他頗為疑惑的是徐允身邊的兩個侍從,看起來似乎默不作聲,恭恭敬敬,但細心觀察可以發現二人氣宇軒昂,絕非一般侍從,徐允將冷峻的男子喚作流離,邪魅的男子喚莫翰,無論徐允走到哪裏,總有二人相伴。最初尹文軒隻當是普通貼身侍從,可幾日相處下來,奇怪的發現,這徐允似乎未曾將二人當作侍從對待,相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恭順在其中,尹文軒有一種直覺,這兩人不簡單。
“拜見太子殿下!”一聲渾厚的嗓音從岸邊響起。
尹文軒回過頭,一身黑衣的柳塵逸立於岸邊,身旁跟著柳茗雪和天巧。隻見柳茗雪一襲紫色淡雅長裙,墨發側披如瀑,雙眸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雙頰微微紅暈,似羞澀般望著他。
“塵逸,你來了,快上船來!”尹文軒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三人走上船,眾人皆是一陣寒暄,柳茗雪跟在哥哥身後,好奇地瞧著眾人口中津津樂道的梵國來使。隻見眼前的老者雖白發蒼蒼,但卻精神矍鑠,滿目精光,向老者身後看去,心中卻不由得一驚,暗自疑惑怎麼會是他?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花燈會上撞飛自己孔雀花燈的黑衣男子!此刻黑衣男子歪著腦袋,邪魅的桃花眼中盡是笑意。明明是春暖花開,風和日麗的時節,柳茗雪卻本能地感覺陰風陣陣,不寒而栗。
“比賽開始了!”不知誰的一聲呐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柳茗雪也隨著眾人來到了船甲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隻見龍舟上的橈手們意氣風發,頭上腰上各纏著一束紅布,在朝陽的光線下熠熠生輝。鼓聲響起,龍舟便如一支支離弦的劍,在平靜無波的太湖上來去如飛。兩岸看龍舟的人大聲呐喊,有的還把家中的鑼鼓拿來,重重敲打助威,呐喊聲、鑼鼓聲交彙在一起,震耳欲聾。
畫舫跟在龍舟隊的後方,隨著龍舟船的隊伍緩緩向湖中央駛去,劃起一道道好看的波紋。突然,一支絳紅色的龍舟不知為何方向逆轉,拐了個彎,朝身後的畫舫飛速劃來,一陣殺氣襲來。事情發生地太突然,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隻覺得船身一陣重擊,畫舫劇烈地搖晃起來,一時間呐喊聲,呼救聲,亂作一團。龍舟上原本劃船的幾名赤身大漢從船底抽出閃亮的大刀,飛身躍起,來到了畫舫上,紛紛朝著梵國使臣的方向衝來。眼看著銀光一閃,鋒利的刀柄即將落到徐允的身上,尹文軒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劍,正欲抵抗,隻見一柄長劍早已趕在他前麵,輕輕地一劃,赤身大漢便轟然倒在滿地血泊的船甲之上,尹文軒抬頭,一雙冷峻的雙眸映入眼簾。
“流離,這次出劍的速度好似慢了許多哦!”一聲調侃的話語傳來。
一旁的翰木談笑風生,鎮定自若,好看的桃花眼盈滿笑容,尹文軒望著他,不覺狐疑。
流離聽罷無任何表情,繼續揮舞長劍,斬向一個個飛身而來的赤身大漢,長劍在空中不斷劃過,令人目不暇接,一時間鮮血淋漓,哀嚎遍地,柳塵逸見狀也抽出腰間長劍,加入了刀光劍影之中。
畫舫中的其他官員皆是目瞪口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手足無措,平日裏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哪曾見過這樣血腥的畫麵,個個呼天搶地,抱頭鼠竄。卻絲毫不曾發覺在慌亂中一個紫色的倩影,如蝴蝶般落入太湖中,留下“撲通”一聲響,激起千層浪花。
“小姐!”一聲尖叫傳來。
柳塵逸心中一驚,卻無奈被幾名大漢纏住無法脫身,隻覺一陣疾風拂過,湖麵上又響起了“撲通”一聲。
冰冷的湖水灌入嘴中,不斷下沉的身體讓柳茗雪感受到了死亡發出來的訊息,大腦中的意識瞬間被洶湧而來的水浪淹沒,昏迷前隻感覺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拉住了自己,寬闊的胸膛讓她感覺安心。可是隨後卻湧來一陣巨浪,一塊巨大怪石嶙峋著浪花襲來,一聲悶響,湖中的兩人如水中的浮萍般瞬間消失在太湖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