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岌岌可危(二)(1 / 2)

馮妙幾乎整夜未睡,天色大亮時,幾名羽林侍衛走進華音殿,請她再到永泰殿去一趟。短短幾天之內,她已經第三次被帶到二皇子和這些宗室親王麵前,接受他們的質問。

永泰殿內,包括任城王在內的親王們也都來了。馮妙落座時,才看到高照容已經坐在對麵,仍舊用輕紗遮住臉。見人已經到齊,任城王上前對元恪說:“這樁私通南朝的事,一直沒有結果,總歸是個隱患。臣的兒子昨晚湊巧想到了一個辦法,臣倒覺得可以試一試,這才鬥膽請兩位娘娘都到殿下的永泰殿來。”

元恪有些好奇地問:“什麼方法?老王爺不妨說來聽聽。”

任城王命人取上紙和筆來,分別放在馮妙和高照容麵前:“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不能確定那名宮女身上的信,究竟是寫給誰的。不如讓兩位娘娘各寫一封回信,命人分別送去,看看哪一封能夠再次收到回信,便知道了。”

這方法其實漏洞很多,馮妙瞥一眼高照容,對任城王說道:“王爺,如果寫信的人稍稍改變筆體,或者故意留下破綻,讓南朝人對這封信生疑,不會回信,那這方法就沒有效果了。再說,真正與南朝聯絡的人,必定有辦法在信中夾雜暗語,隻要這人稍稍暗示,南朝人就可以故意回信給另外一個人,反倒誤導了我們的判斷。”

她停下想了想,又接著說道:“上次的信是春桐送的,現在春桐已經死了,這信要怎麼送到南朝人手中?如果送信的方法和人變了,南朝人也一定會生疑,為了穩妥更不肯回信了。”

任城王捋著胡須回答道:“昭儀不必擔心,為了防止有人在信上故意使用暗語,我已經準備了兩份文字一模一樣的信,要用的信紙,也是用一整張裁開的,兩位娘娘隻要照著抄一遍就行了。至於怎麼把信送到南朝使節手中,這個也好辦,前幾天審問那名宮女時,她已經招認了,送去或是送來的信,都會放在她們預先約定好的地點,傳信的人並不見麵。把兩封信放在不同的地點,剛好也方便辨別,哪封信會收到回信。”

馮妙還要說什麼,高照容已經開了口,聲調仍舊婉轉柔媚:“這方法很好,我願意一試。就算南朝人不回信,也沒什麼損失,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馮姐姐,你一再阻撓,究竟是在怕什麼呀?”

叫她這樣拿話一擠兌,馮妙反倒不好再說什麼了,按著高照容的意思,誰要是推三阻四地不肯寫這封信,那就是心裏有鬼,害怕信送過去便會揭穿自己的真麵目。

任城王拿出兩封預先準備好的、內容完全相同的信,分別放在馮妙和高照容麵前,又說道:“等回信來認人,隻是一個最被動的方法,這封信送去以後,我們還可以在放信的地點埋伏人手,隻要有人去取信,就可以當場抓住,帶回來慢慢拷問。”

即使聽他這樣說了,馮妙還是不覺得這方法會有用。她往那封信上草草掃了一眼,寫的無非是些模棱兩可的話,要求對方按照約定好的時間起事之類,看不出太大的破綻,可也沒那麼容易讓南朝人輕易相信。

高照容已經拿起桌案上的筆,照著那封信抄下去,麵紗之上露出的一雙眼睛裏,沒有半點恐慌或是猶豫。她越是鎮定自若,馮妙心中就擔憂,想必高照容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

馮妙覺出自己正被那些宗室親王們盯著,已經由不得她再多辯解些什麼。她又看向那封寫好的信,忽然心中一動,這字跡看著十分眼熟,眼中一熱,從進殿起就懸著的心也跟著放下了大半,提筆蘸滿墨汁,一行行細細地照抄下來。

為了表示公平,任城王取出兩個完全一樣的封皮,親自將抄好的兩封信放進去,用蠟油封了口,交給殿門口等候的侍從拿出去。事情都處理妥當了,任城王才高聲對二皇子和在座的其他親王說:“兩封信都是當著殿下和各位的麵封好的,也請各位做個見證,日後要是有什麼線索,就好分辨了。”

羽林侍衛上前,請高照容和馮妙仍舊各自回去,事情沒有結果之前,她們還是要被軟禁在住處。馮妙起身外出時,剛好高照容也起身要往外走,兩人碰在一起,四目相對。高照容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向後退了半步說道:“馮姐姐,你先請啊!”嘴上這樣說著,那雙帶笑的眼中卻全是挑釁的意味。

馮妙也對她微微一笑:“是該本宮在先,高貴嬪別忘了,本宮出門的時候,你是應該躬身相送的。”她看著高照容令人生厭的笑定在眼中,轉身一步步走下了永泰殿的石階。高照容越是得意,她自己就越要從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