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虧欠了你很多,當初結婚就沒給你該有的幸福,甚至還想著梅蓮,是我負了你,我曾經想要彌補這些,卻發現我已經不會怎麼去愛一個人,我隻希望你能過得很好,現在於企的總裁是我,董事長也是我,但是將來,這些全都是正浩的,隻有他能坐上這個位置,隻有他可以讓我於家興旺起來,不要責怪他的出走,是我從小對他太過苛刻,讓他積壓了他太多的怨氣,到最後也沒有理解他的情感,才讓他有了這樣的行為。如果他回來,你一定要親手將位置交到他手裏,一定要讓他把於氏發展下去,你要告訴他,要堅持自己的真愛,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這些話用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於是他長眠不醒,卻依然沒有逝去。於母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就這麼走掉,會讓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吞掉於家股份,會讓他保留下來的位置瞬間消失,也會讓不合資格的人坐上那個位置。就算要死,他也要等到於正浩回來,等到他重新接任他的事業,等到他真心真意的原諒。
於母將後半句話傳達給了於正浩,強迫堅強的臉麵終於浮上了悲痛,越說越無助,越說,淚越飄零。
於正浩不知道自己是用的什麼心態在聽這段話,他恨不得握起一把刀子插進自己的心髒。他是多麼糟糕的一個人啊,竟然拋下最重要的家人,最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有父親引以為傲,付出畢生心血的企業,固執己見的出走尋找真愛,卻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他活該得不到幸福,活該在悲痛中度過長久的日子,活該就這麼痛心疾首。
就算他再堅強,在這樣的於仁遠麵前,還是掉下了晶瑩的淚,他撲在床邊,緊緊握著老爸枯枝般的手,顫抖著說:
“爸,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你醒來好不好?我一定聽你的話,不會再跟你頂嘴,不會再氣你了,爸,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回來了,我回來替你分擔事務了,今後我一定好好工作,把於氏發展下去,不會再讓你操心,所以,爸,求求你再看我一眼……”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儀器上奪人性命的一聲響。
“嗶——”
本來微弱起伏的綠線,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變成了一道平行線。於正浩呆若木雞,卻在下一秒讓淚水模糊了視線,讓懊惱充斥了大腦,他扭曲的著麵孔,用他一生的悔恨仰天哭喊:
“爸……爸……”
忽然間,一雙溫暖的手扶上了他的雙肩,於母將頭抵在他肩上,柔聲說:
“兒子,你爸去的很安心,很幸福,因為你回來了。”
於正浩轉身抱住老媽,嘶啞的說:
“媽,原諒我,原諒我,讓爸醒來,讓爸醒來。”
於母不再說話,愛憐的撫摸著他的頭,將所有的眼淚吞進了心底。她知道不能再哭,至少不能在兒子麵前流淚,這樣隻會讓悲傷蔓延,隻會讓這個痛不欲生的男人更為自責、內疚。她微笑著搖頭,就好象是在說:兒子,這不是你的錯。
下葬的那天,於正浩沒有再讓悲傷竄上他的臉頰,他用一種淡漠的神情注視著來送葬的人們,待所有人走後,他才蹲在於仁遠的墓碑前,笑著放下一束白菊,低聲說:
“爸,你用生命守下的東西,我已經接到,我會像你一樣,用生命去守護他。”
靜靜哀悼了半小時,轉身後,他的臉上已被冷酷替代。
商業領袖於正浩,終於複活。
隻是沒有想到,重新上任的第一天,敲響他辦公室大門的,竟然又是房天齊,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嬉笑,而是隱懷著同情的暖笑。就像一個老朋友,像一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