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的話其實嚴格說起來,真的算不上多文雅,勉強還能套上個丟份的罪名。但是說實在的,正因為陳曉的話偏向於粗俗而不是文雅,乾隆也好,鈕祜祿氏也好反而覺得這事是和她沒有關係的。畢竟,若真是有關係……他們很願意相信能有心計算到這地步的令妃,也一定會抹去所有的證據不讓他們發現。
但是,其實相信和最後的處置方案之間從來就沒有必然的聯係,尤其是在宮裏麵。有的時候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某個人是冤枉的,但是最後獲罪的就是他沒有錯。誰叫這本來就是高位者一言堂的世界。
其實就算這件事真的最後被歸結到陳曉身上,陳曉相信自己也不會被乾隆宣判死刑。先不說她這會還懷了孩子,就是這事情本身並不是值的宣揚開來的,而且按照乾隆好麵子與心軟的程度,她最多也就是被打入冷宮。而問題是,乾隆朝有多少人是因為被乾隆打入冷宮了之後,被其他人弄死的呢?
陳曉真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尤其還死的那麼沒有價值。所以,她端坐在凳上,挺直了脊背,用譏誚的眼神看著俞妃和五阿哥:“臣妾不知道臣妾為什麼要害五阿哥,因為還珠格格,紫薇格格還是我那個死去的孩子?嗬嗬,五阿哥,那麼你是覺得那件事是和你有關的嗎?”
如果不是為了報複,那麼是因為什麼呢?嫉妒?若是嫉妒早就可以下手了吧?也會更加的穩妥。可若是報複,那麼如果不是心虛的話,為什麼偏偏就認定了是她呢?
五阿哥偏著頭,不屑的看著她,猶如在看著什麼肮髒的東西一般:“我怎麼知道令妃娘娘你是怎麼想的呢?自古宮闈之中的事,就不是一個‘為什麼’說的盡的。許是有人要陷害令妃娘娘,也或許是令妃娘娘要陷害其他人。那和我和額娘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才是受害者!”
陳曉幾乎想要笑出來。瞧瞧,多麼無辜的辯詞啊!作為被設計傷害的對象,無論主謀是誰都好,他們隻是很盡責的提供了線索,表達了他們的無辜,順便的在乾隆那裏加深了印象,再順手的折騰掉一兩個對手。這真的很不錯,不是嗎?
但是,這也很明顯的告訴了別人,主謀就是他們自己吧?這個結論的得出並不難,想來在座的人都是想的到的。但問題是,沒有證據。
那拉皇後很樂的順水推舟,當然,她更希望的是把陳曉幹掉,而不是針對五阿哥。要知道,五阿哥既然會腦子不清醒的和小燕子沾上了邊,在乾隆的私密生活裏插了手,那麼也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了。她實在是犯不著針對他。
於是,她用帕子半掩著唇,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說道:“是麼?五阿哥的意思是本宮陷害了令妃?這事前頭可是說的再清楚沒有的了。莫不是延禧宮那個不知事的小宮女做下的吧?!”
延禧宮不知事的小宮女?誰的宮女?那拉你就差指著她陳曉罵了吧?陳曉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多此一舉的來爭辯什麼,隻是說道:“臣妾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俞妃姐姐寶貝至此呢?若真是查出來是臣妾做下的,臣妾自然是認了。若是延禧宮……臣妾也必然擔下個禦下不嚴的罪名。”
“你倒是硬氣。”鈕祜祿氏意味不明的說道。
“皇額娘?”乾隆看向鈕祜祿氏,眼神裏帶著征詢。
“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呢?”鈕祜祿氏擺了擺手,也不看那邊表情有些僵硬的俞妃母子,“不過是幾雙襪子罷了。”
襪子?陳曉眉心一跳,精神立刻振奮起來:“如果臣妾沒有記錯的話,妃嬪的襪子都是白色的?”
“……那是自然。”那拉氏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看來她一開始也是進入了盲區。
白色,那意味著什麼?雖說宮裏頭賞賜布匹,贈送隨禮什麼的並不是說就不能沾白色,但是一般來說白色的布總是挑的例如雪緞之類華美精致稀少的來的。而這類……你會拿去做襪子?想來也是俞妃思慮的不夠謹慎了。不過也是,就算是親身兒子送來的布匹,也沒得做肚兜,做裏衣的。而做旗袍……顯然就不能體現貼身的意思了不是
那麼,事情就很明確的了。即便五阿哥永琪依舊口口聲聲的說著,確實是令妃娘娘送來的無疑,但是在俞妃徒然蒼白了一些的臉色的映襯下,乾隆也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隻是他既不好追究陳曉,也不好追究俞妃。一句話,還是因為證據。若是乾隆再昏君一點,或是再英明神武許多,這案子自然就判的下來了。偏偏他想要擺事實講證據,玩以德服人,那麼這事就算是擱淺了,最後也隻得是不了了之。
但是就算是不了了之,這事之後,俞妃母子和陳曉之間也算是徹底的掰了,擺在明麵上的不和。今天你嘲笑我孩子都是出生在鬼月是不是陰氣太重,明天我嘲弄你兒子年紀都一把了這還沒嫡福晉呢就想著寵妾滅妻了。
好吧,這才是正常的宮鬥生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