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恨過!現在不恨了。”她的聲音很輕,一如當年在蘇西的時候,聲音雖輕,卻能讓每一字落在別人的心底。
我哦了一聲,跟著長長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呢?”她似乎在笑,我能看到她的肩頭在微微的抖動:“路是我自己選的,怎麼會去恨你?再說,人生之路,總有變故。沒有一條路可以走到底的,你說是嗎?”
“是1我垂頭喪氣地說,準備離開會所。
“我不送你了!”她說:“這份文件是我找徐部長批的。當然,我答應了他的條件!”
“什麼條件?”
“你沒必要知道。”她冷冷地說,依舊背對著我。
我想走近她身邊,走了兩步後還是遲疑地停住了腳。我不能衝動,特別在徐孟達的會所裏,或許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監控之下。
“走吧!”她催促著我。
“好1我將報告卷起來,塞進西服的內袋裏。有了徐達的批示,省發改委拿錢的勝算又多了一道籌碼。
走到門邊我回過頭去看她,她正好轉身過來看我。我就看到她的臉頰上流著兩道淚痕。
她剛才哭過了!我的心猶如刀絞一樣,但我現在隻能遠遠的看著她,連一聲問候也說不出口。
從會所出來,我看到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奔馳車。我的眼光無意識溜到車牌上看了看,心裏頓時一緊。
這輛車是徐孟達的,我坐過。
但我裝作沒看到一樣,昂首闊步從奔馳車邊走過去。
我甚至吹響了口哨,走了幾步還故意跳了幾跳。
我在走過奔馳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車裏坐著的人。可惜車窗被一層太陽膜遮蓋了,我看不到裏麵人的模樣。但我知道,裏麵一定坐著徐孟達!
接連而至的好事讓我興奮至極,我急著要找人分享。
想了一圈後,發現除了黃微微,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此刻能與我同歡樂的人。
於是一個電話打過去,開口就喊:“老婆,想我不?”
電話裏半天沒出聲,我加大音量嚷:“老婆,我想你了。”
一會兒裏麵傳過來一聲笑,隨即蹦出奚枚竹的聲音說:“哥,是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周圍沒人認識我,我壓低聲音問:“怎麼是你?”
她一定是掩著嘴在笑,我能感覺到她的笑聲是從手指縫裏鑽出來的。
“哥,以後打電話叫老婆,一定要叫名字啊!”
“叫名字?”我疑惑不解。
“嗯!”她的聲音也很輕,似乎怕被人聽到一樣說:“比如你叫嫂子,一定要叫微微老婆。”
“可是我除了她一個老婆,又沒第二個老婆。”我笑嘻嘻地說:“小屁孩,鬼名堂多。”
“我不是小屁孩!”奚枚竹在電話裏說,我仿佛看到她漲紅的臉。
“我的微微老婆呢?”我問,不想繼續與她爭辯她究竟是不是小屁孩這個問題。
“洗澡。”
“洗澡?”我不解地問:“這個時候,洗什麼澡?”
“還不是你兒子!”奚枚竹笑道:“在你微微老婆身上撒了一泡尿。這泡尿啊,可比大人還多。”
她突然感覺說走了口一樣,慌慌張張的說:“等下嫂子出來了,我讓她給你打。”
奚枚竹匆忙掛了電話,我喜悅的心情沒能讓老婆分享,心情頓時低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