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起身去開門。
雪萊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暖瓶,看我開門了,舉起手裏的暖瓶笑道:“半天不開門,你金屋藏嬌啊。”
她從我身邊溜過去,幾步跨到裏間門邊,探頭朝裏看。
我滿不在乎她的舉動,人心裏沒鬼,走夜路不怕。
雪萊看到裏間沒人,回過頭訕訕笑道:“真沒人啊。”
“你以為誰在?”我沒好氣地說。
“沒以為。”她淺淺一笑,把暖瓶塞到我手裏說:“天氣冷,泡泡腳,養生。”
我連聲謝謝她,恭送她出門。
雪萊卻不走,眼睛四下亂看,狐疑地問我:“沒有水桶,拿什麼泡呢?”
“我沒事,你放心去休息,我有辦法。”我說,眼睛看著門。
雪萊捕捉到了我的舉動,調皮地說:“想我走是吧?我偏不走。”
我幾乎是哀求她道:“人多嘴雜,影響不好啊。”
雪萊楞了一下,瞪著眼看我半天,冷冷地說:“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無言可答了。
“放心!我沒任何想法,就是想來謝謝你。”
“謝我什麼?”
“你讓我做官了啊。”
我笑笑,沒出聲。
“不是嗎?”雪萊反而坐下了,鼓著一雙滑溜溜的眼看我。
“是是。”我說:“你現在是我們蘇西鎮團委書記。是有組織的人!”
雪萊笑了,起身說:“我不打攪你了。不過我告訴你啊,我可是什麼都不懂的,闖了禍你得負責任。”
我哭笑不得。雪萊來蘇西鎮做團委書記,我早有預謀。在她給我提出要做官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不達目的會不罷休的。我的表舅何至不會親自出麵來安排她這麼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我的表弟何家瀟一夜風流後早就逃之夭夭了。
這麼一個女孩子,頭無片瓦,腳無寸土,有什麼事她不能幹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滿足她的要求。
而我把她安排在蘇西鎮,還沒有跟表舅說過!
雪萊一走,我試著給表舅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小梅姐,說何書記還沒回來,我的表舅媽宛如也不在家。家裏就她一個人在。
表舅不在,我就想掛電話。
小梅姐卻在電話裏喊著說:“陳風,聽說你做副縣長了?”
我笑而不答。
小梅姐無限闌珊地說:“真好!你這樣的人才,應該要做比縣長大很多的官。”
我逗著她說:“哪是多大的官啊?”
小梅姐格格一笑道:“依我看啊,最小也得是省委書記。”
我哈哈一笑,心裏卻是萬分滿足。盡管我離省委書記的位子十萬八千裏,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但人能做夢,總歸比不想做夢的人要好。
“陳風,我也要走了。”小梅姐懶懶地說。
“去哪?”我吃了一驚。她在表舅幹得好好的,去哪呢?
小梅姐嘻嘻一笑說:“看你緊張的。我考到市委事務機關局去了。你也得祝賀我呀。”
我懸著的心放下了,吐出一口濁氣,我說:“一定要恭喜你。等我回去就請你吃飯。”
“誰稀罕你請吃飯呢?你要請我,就得答應我的要求。”
“好呀,沒問題。”我痛快地說。
“我要去喝咖啡。”小梅姐追問道:“好不好?”
我啼笑皆非,今晚遇到的女人,都是奇葩一樣的人啊。
“好!”我說,掛了電話。就憑著小梅姐修成正果了,我也得請她喝咖啡!
剛掛了電話,短信又進來了,還是月白。
“你怕了?”她問。我一看到那個問號,就好像胸口被堵住了一樣。月白之前不是這樣的人,她今晚很反常。
還沒等我回過去,第二條又來了:“真不見我?我剛才看到雪萊進去了。”
我吃了一驚,突然感覺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頓時如芒在背。
我打下一句話:“要過年了。鎮幹部年終獎金按照去年標準翻一番。”
短信發出去,我給餘味打電話,告訴他我們連夜回縣城。
餘味在電話裏高興地答應。這小子這幾天孤零零地跟我呆在蘇西鎮,嘴裏早就淡出鳥來了。
我匆匆收拾了一下,關好燈下樓。遠遠的聽到餘味的腳步聲,隨即聽到月白的聲音:“小餘,這麼晚了,去哪?”
我聽到餘味大聲說:“陳縣長有要緊事,要趕回縣裏。”
黑暗中我聽到一聲幽幽怨怨的歎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