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計票結束,我以全票順利當選!
張朝生副主任朝我伸過手來祝賀,接下來依次是郭偉、朱士珍。
朱士珍的眼裏明顯是失落的神色,但他還是表示祝賀,希望我能帶領蘇西鄉走出一個新天地。
我忙著說:“領路人是郭書記,我是他下手。”
本來就側耳聽我們說話的郭偉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陪著張朝生出門去了。
郭偉是什麼人我心裏非常清楚!
投票的代表圍攏了過來,嘰嘰喳喳地找我說話,開口就叫“陳鄉長”。
我是等額鄉長!誰都知道,等額不僅僅是權力,更有權力背後所隱藏的東西。何況是全省都在關注的蘇西鄉,從最初的差額到今天的等額,誰能明白這中間有多少曲折故事?
在中國複雜的幹部序列裏,鄉長是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色,但卻是標誌著進入仕途的重要角色。
我知道這個鄉長的背後,有表舅何至的不露聲色的提醒,有黃山部長曲線救國的策略,有陳萌大張旗鼓的叫板,也有盤小芹她們苦心拉票的功勞,還有關培山與劉啟蒙的暗中較勁。
塞翁失馬的事,管他!
坐定了鄉長的位子,我就必須做好自己的承諾。很多人都在看著我,包括郭偉也在看我,盡管表麵上我的行政職務與他一樣大,但他是黨委書記,在黨領導一切的時候,任何決定還必須要他點頭。鄉長就是個小腳媳婦,黨委書記是婆婆,婆婆的話,做媳婦的要無條件服從。否則鬧到外邊,別人會指責做媳婦的不孝順,不會責怪做婆婆的太霸道。
當年搞社教的四個年輕人,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黃奇善出任團縣委書記,郭偉出任鄉黨委書記,黃微微在市婦聯占著一席之位,我這個老幺,今天也成為了鄉長。
一切仿佛都如做夢一般,在機關打雜的我,四年多時間變成一個全省關注的鄉鄉長,當年我的領導可能連腸子都會悔青。我是被放逐出去的人,我要衣錦還鄉一趟!
等到代表們都去了食堂,我掏出電話給小姨打。
我說:“姨,今天我們鄉選舉鄉長了。”
姨笑眯眯地說:“現在你是陳鄉長了吧。”
我大為驚奇,問道:“你會算啊?小姨。”
姨鄙夷地說道:“傻瓜,你走了後,那個黃微微來我這裏幾次,我們一起逛街吃飯買衣服,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哦,還有報社的那個陳記者,對你的印象也好得很啊。”
我笑著說:“你們這些女人,比男人還多心機。”
小姨說:“女人隻為自己喜歡的男人做事,感性大於理性。沒有彎彎道道,敢做。”
我說:“難怪老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最難養也。”
小姨輕笑道:“小子,你別以為自己做了個小小的鄉長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啊,告訴你,你還要走很多路,當個鄉長就滿足的話,你就太不值得她們來付出了。看你欠多少的情債,到時候拿什麼還人家。”
她憂心忡忡地歎口氣說:“鄉長選舉水落石出了,你要感謝一些該感謝的人。回來吧,都為你準備好了。”
我疑惑地問:“準備什麼了?”
“準備什麼?感謝人家除了錢,難道說幾句輕飄飄的話就好了?”小姨罵我說:“腦筋一世都不轉彎,看今後誰來幫你。”
我笑嘻嘻地說:“不還有小姨你嗎?有你在,天大的事我都不怕。別說做個鄉長,就送給我個市長幹,我也會幹得風生水起。”
“嘴貧。”小姨掛斷電話,話筒裏傳來嗡嗡的蜂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