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長沉吟一下說:“產權是國有資產,不好處理哇。”
鄧涵宇指著錢老板說:“縣長,錢老板有想法想要購買,你看可不可以。”
劉縣長轉頭看一眼錢老板,錢老板滿臉獻媚的笑,一臉的希望。
“縣長,現在全國都在搞改製,水泥製品廠雖然效益好,但現在已經在走下坡路了,我想啊,不如引進外麵的資金進來,搞大搞強,再怎麼樣,也還是我們春山縣的企業,跑不到哪裏去。”鄧涵宇趁熱打鐵,步步緊逼。
劉縣長沒理會鄧涵宇的話,轉而問錢老板說:“錢老板怎麼突然對水泥製品廠有興趣了?”
錢老板憨厚地笑著說:“不瞞縣長您,我也是鄧鎮長叫回來的。說有條高速公路要修,修高速公路,要多少預製件啊,所以就來了。”
劉縣長警覺地看一眼鄧涵宇說:“涵宇啊,你這個消息從哪裏聽來的?”
他的話音不高,但分明含有責備的意思。
鄧涵宇不慌不忙地說:“縣長啊,這個事我們還瞞來瞞去幹嘛呢,現在外麵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有多少老板在打主意了。”
“打什麼主意?”
“縣長,你想啊,修高速公路這事,誰都知道了。這麼大的工程一動,有多少事可以做啊。路從我們麵前過,我們自己不主動想辦法賺錢,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水泥製品廠原來的主打產品就是農民建房的水泥預製板,現在農民建房也開始搞框架結構了,需求量會越來越少,到時候,等到大家都不用預製板了,廠子就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不如現在轉換出去,讓別人注資進來,改變一下產品結構,您說是不是?”
鄧涵宇說了一長溜的話,也不等別人說話,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看來你們在打高速公路的主意?”劉縣長笑眯眯地說:“厲害嘛。涵宇啊,你不做個企業家,可惜了。”
鄧涵宇臉上一白,趕緊說:“縣長啊,我是個幹部,我隻能做鋪路架橋的事。發財的事,還是讓他們這些做企業的去做。”
我一看氣氛有點不對了,他們各人都在心裏撥著小算盤,我就說:“水泥製品廠改製怎麼改啊?”
鄧涵宇明白我的意思,接過話說:“其實很簡單。把現有的資產統計好,折算成現金,把原有的職工按照國家規定,一次性賣斷工齡,由錢老板他們出資來做。我們收管理費,縣裏收稅,三家都有收益。”
劉縣長半闔著眼,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說:“這個事比較大,需要常委討論研究。”
說完頭也沒抬問杜秘書:“幾點了?”
杜秘書就趕緊起身說:“我們要走了,快開會了。”
劉縣長要走,我們不敢留。隻好站起身來送他,一直送到車邊,劉縣長對我說:“小陳,你們繼續吃。我沒辦法,先走一步。”坐進車裏後,又把車窗放下來,示意我過去。我趨步過去,他壓低聲說:“回去好好準備一下,下個星期鄉裏就選舉了。”
劉縣長一走,我們又回到包廂裏。一路上鄧涵宇滿臉不高興,喋喋不休地說:“又不是我私人的事,這麼個態度,屁大的事,還常委討論。等你們討論完了,黃花菜早就涼了。”
我和錢老板跟在他身後,我拉住錢老板說:“錢老板想投資?”
錢老板點點頭說:“確實是要投資。”看一眼前麵走著的鄧涵宇背影,輕聲說:“可我不想投水泥製品廠。這個企業複雜得狠,搞不好,我全村的人都會死在裏麵。”
“哪你還來?”
“我有屁辦法!”錢老板扔掉煙屁股說:“鄧鎮長三天兩頭打電話催我,說有財發,我不來?他還管著我們呢。”
我說:“錢老板要是想投資,我倒有個好項目,不知道你有不有興趣。”
錢老板趕緊說:“隻要項目好,肯定有興趣,而且肯定要幹的。”
我賣個關子說:“等你空了,我再好好給你說說。”指著口袋告訴他說:“我有你的電話。”
錢老板跟我會心地一笑,回轉到包廂裏,沒有領導在,大家放得開,一瓶酒三五幾下就搞定了。鄧涵宇喝的急,喝完最後一杯酒頂不住了,結巴著嘴說:“錢…錢老板,我…我…我去買單啊。”
錢老板剛想起身去,我拉住他說:“這個單,我來買。”
錢老板不好意思地說:“哪怎麼好?”
我說:“我們還要合作呢,就當交個朋友嘛。”
買完單出來,鄧涵宇已經不能開車了,就把他扶進錢老板的車裏,帶他去縣招待所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