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餓的腦袋都快不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我甚至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晚上縮在草垛裏,有很多蚊子繞著我轉,迷迷糊糊覺得自己還在家裏,我躺在草垛裏,草垛在板車上,板車在一戶人家的圍牆外,這戶人家在城西,城西很靜,蛙聲不間斷地傳來,偶爾還加上幾聲狗吠,……沒有汽車,沒有空調,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我剛買的小說,我的檸檬茶,我的新裙子,我的體重計,什麼都沒有。
我想回去,我都要哭了,但我知道我得縝密地鎖住任何一縷感性思維,起碼等到下個夜晚我的體力不能有多餘的損耗。在機遇出現的時候我要有足夠敏捷的反應力來抓住。我得考慮下一個下榻處,還得思考一日三餐該如何解決。
晚風一回又一回地撲到我懷裏,我砸吧砸吧嘴巴暈乎乎地準備睡去,突然有鈍物襲向我腹部,嘶……啊痛死我了。天色還是漆黑的,眼前站了一個人,她往我肚子上丟一腳:“活的?”聽聲音是個姑娘。
我暗地裏翻了個白眼,痛得說不出話,於是費盡地咳了一聲來表示“我的確是活的”。
“借你衣服用一下。”邊說邊開始解我的丐幫幫服。你你你要幹什麼啊,這身衣服給你了我還穿什麼啊?如果她能抽空看看我的臉,我就可以翻個漂亮的白眼來成功表達我的不滿了。
“咦?是女的?”她動作頓了下,簌簌地換上衣服,轉身走了幾步又回來了。我把心吊在嗓子眼的力氣都用光了,姑奶奶你想幹什麼啊?
我今年果然不走運!
那姑娘利索地甩手,扔下什麼東西放在我手邊,把什麼家夥鋪蓋在我身上後滿意地拍拍手上的塵土說:“我叫瞿珺,小恩不言謝。”
真是……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英雄,能不能多留一錠銀子……?
但片刻定眼瞧了瞧,發現她蓋我身上的,是做工極為講究並且非常漂亮的一件桃紅色襖裙,尤其我發現她扔我手邊的東西是加了鹽巴的肉包子時,更為欣喜。
“師姐!”
有人來了,看樣子是追那個姑娘的,我看到他握在手上的在月光下閃著白光的刀口對比著一片又一片烏七麻黑的夜景成功地刺激了我的視覺。我忍不住把頭縮了縮,衣服快速穿好,將整個身體暫時埋在粗大的樹幹後。等腳步聲過去再確定他們走遠了以後,為了避免麻煩,挑了和他們相反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路越來越陡,我沒有時間詳細思考,不知道哪裏來的勁兒攀著石頭不斷往山上爬。
我有點迷糊,手已經沒有知覺。我想哭,但好像沒有時間讓我停下來掉眼淚,
我不想沒命。
我想活著。
我不能一直呆在這個地方。
我要活著。
好像隻要一直爬一直爬,爬到終點的時候就能吃飯就能回家一樣。但我不知道我走的是不是直線,沒有考慮爬不過山會怎樣,即使爬到山頂了又怎樣。我心裏說:我要活下去。過了許久,當我用手攀住一塊石頭要爬上去的時候,摸到了一圈東西,當我抓住它的那一刹那一道白光往我靈台衝來,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了一串鈴聲隨著腳步起落脆脆的響起,又好像聽到了一位女子微微的歎息聲。
很奇怪的感覺,這串鈴聲和微微聲息隨著浮華一晃,和漫長的黑夜綿綿地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