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西北邊陲,無垠戈壁中,靠近西行之路有一片矮山群,在山勢起點處的避風坳裏,有一條長不過裏許的打尖驛鎮。
此處是涼國君主為西行經商之人特設的官允之地;鎮的東側是驛站和一些酒司、鋪麵、客棧等,西側則是細小的矮溪河(也是驛站存在於此的緣由)和沿河長植的樹木、荒草,可終還是不毛之地,難有綠瑩之意。
時值方是寒月前境(曲朝曆定分年時有四月每月有三境;前、中、後),但漫天的狂風雲雪已是讓人不識臂掌之距內的如鬥之物,鎮子裏的人也都隻得紛紛閉門窯火來抵禦酷寒。
在鎮子裏麵最近矮山處有一些底角的矮屋,矮屋的平頂是草泥做的有一開掌那麼厚,屋子的一半是地下掘塑而成,這裏住著一些在鎮子上經商和做工的人。
李山一個沉默的鐵匠,他和妻子王蘭就住在鎮子主路旁邊的一棟矮屋裏,隻是他家的屋頂看著耐實一些是陶瓦的,這裏離他的鐵匠鋪也近。
常時李山都是一個揮著錘子、夾著滾紅鐵錠認真擊打的人,他很高大壯實,濃密平直的眉和亮而沉定、溫和的眼神,與人交談中不時咧著嘴角渾厚的笑聲;都讓人知道這是一個憨厚的人,事實也是如此。
雪下的越來越緊,可李山此時卻毫無察覺盡管他在自家門口這雪中來回的走動已經半個時辰。
屋門突然開了:“李山你咋還在這杵著呢!快去取些木柴來,熱水不夠!快點去取~”,李山愣了一下慌張的“哎”了一聲,就疾奔向不遠處的牛棚,一個箭步來到棚下的木柴堆下腰掐起木柴就往屋裏跑,剛挑起氈簾要進去方才言語的張嫂就一把抱過木柴並急忙抬頭瞪著李山:“你進來幹什子事?!出去出去快出去!女人生孩子哪有你的份,站外頭杵著去!”,“哦哦”退了兩步把氈簾放下,在門前喘著氣。
此時李山也不知道想什麼了心中一片空白,隻有妻子王蘭平時的音容相貌。
屋內張嫂又言語到“快去請先生過來!就要生了!”,另有兩人也道:“快點啊!”,“再不來就來不及了!”。
此時李山已經出了家門來到屋後的主路上向矮山的方向急馳,他感覺自己的臉熱的發燙能把迎麵的雪片兒都給融化了!
倚著矮山有一棟被一圈矮牆圍著的二層土樓,屋頂是和驛站一樣黛瓦鬥拱的歇山式,隻是此時看去是渾然一色的白。李山衝入院內就大聲呼喊“先生快開門!我家娘子要生了,我家娘子要生了!快開門啊先生!先生!快開門啊!”就已經推門而入。
開啟的房門使得一陣呼嘯的飛雪猶如潑撒一般衝入屋內,而先生就在屋內站著。
先生道:“還不快帶我去!”
李山觀先生手裏拿著裝有筆墨紙硯的包裹,忙展顏歡笑,扭頭轉身就要往主路上奔去。
“慌什麼,孩子和你夫人都會安生的!這麼急的雪我也是走不快的,你還是背我去方便些”
先生的聲音平緩、穩定、充滿了張力,盡管聲音不大,可是李山聽得每句話都很清晰、透徹。
此時似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使李山急切波濤的心願意歸回髒腑。
“哎!我這就背您去!嘿嘿嘿~”
曲下腰身待先生上得背來這才又疾奔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