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做一個超然物外的小人物(1 / 2)

人生在世,有所得,必有所失,兩者總是很難兼顧的。因此,在生活中,對於所擁有的,要珍惜。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

這是出自《論語·陽貨》中的一句話。其含義是:當人們沒有得到的時候,拚命地想去追求;等得到了,又時時刻刻擔心害怕失去。

人生處世的一大禁忌,便是患得患失。自古以來,在芸芸眾生中,既有超然物外者,也有患得患失者。前者是一種健康而積極的人生態度,奉行這種人生態度的人,往往容易體會到心靈的自由和滿足,能夠過著悠然灑脫的生活,充分享受人生的尊嚴和快樂。後者則是一種病態消極的處事心理,這種人往往終日在得與失的羅網裏鑽來鑽去,無法得到內心真正的超脫自在,更無法體悟到人生真正的快樂滋味。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患得患失常戚戚,超然物外天地寬。”

著名的“揚州八怪”鄭燮,以詩、書、畫“三絕”為後人稱道。他寫的詩歌,自然流暢,大都來自真情實感,不矯揉造作。他的書法融隸、楷、行、草為一體,蒼勁有力,自成一家。他的畫富於靈性,栩栩如生。他最擅長畫蘭和竹,所畫竹子,挺拔瀟灑,疏落有致;所畫蘭花,含蓄秀氣,蘭蕊如蝶。在為別人題詩的時候,他常常署上“板橋”二字,因此,人們都習慣叫他鄭板橋。

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鄭板橋考中進士,做了縣令。他剛直不阿、清正廉明,對人民的苦難生活深感同情,並且不滿於那些殘害人民的官僚,終因得罪達官顯貴被罷官。回到揚州後他心靜如水,並在心底深深渴望著清靜幽雅的生活,企望從中感受大自然賦予自己的愜意和安詳,體悟生命的樂趣。這種曠達超然的人生態度,不僅表現在他一生的情感和行為中,尤其體現在著名的《範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中。

“吾弟所買宅,嚴緊密栗,處家最宜,隻是天井太小,見天不大。愚兄心思曠遠,不樂居耳。是宅北至鸚鵡橋不過百步,鸚鵡橋至杏花樓不過三十步,其左右頗多隙地,幼時飲酒其旁,見一片荒城,半堤衰柳,斷橋流水,破屋叢花,心竊樂之,若得製錢五十千,便可買地一大段,他日結茅有在矣。吾意欲築一土牆院子,門內多栽竹樹草花,用碎磚鋪曲徑一條,以達二門。其內茅屋二間,一間坐客,一間作房,貯圖書史籍筆墨硯瓦酒董茶具其中,為良朋好友後生小子論文賦詩之所。其後住家主屋三間,廚屋二間,奴子屋一間,共八間。俱用草苫,如此足矣。清晨日尚未出,望東海一片紅霞,薄暮斜陽滿樹。立院中高處,便見煙水平橋。家中宴客,牆外人亦望見燈火。南至汝家百三十步,東至小園僅一水,實為恒便。或曰:此等宅居甚適。隻是怕盜賊。不知盜賊亦窮民耳,開門延入,商量分惠,有什麼便拿什麼去;若一無所有,便王獻之青氈,亦可攜取質百錢救急也。吾弟當留心此地,為狂兄娛老之資,不知可能遂願否?”

鄭板橋的這一段話,可以說是他心胸曠達、不為物欲所累的最真實寫照。看來,他是真正悟透了“不患得,斯無失”的人生真諦,所以,他一生生活得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愜意安樂。

卻說《資治通鑒》中“崔光取絹”一文,講了一個與鄭板橋人生態度截然相反者的故事,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

北魏建國初期十分強盛,東夷、西域各國每年都向其進貢。又特意設立了交易市場,獲取了不少南方的貨物。到了梁武帝天監年間,國庫全都充滿了。胡太後有一次臨幸儲藏絹帛的倉庫,當場讓一百多位同去的王公、妃嬪、公主憑喜好任意拿絹回去。大家都盡其所能地搬取,最少的也拿了100匹以上。尚書陳留公李崇與章武王元融二人更是因為貪心,扛的絹太重而跌倒在地上,李崇扭傷了腰,元融扭傷了腳。胡太後看了很生氣,讓人把他們取的絹奪了,兩手空空地出來,這件事在當時成為那些達官貴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而侍中崔光隻拿了兩匹絹,胡太後奇怪他為何拿得這麼少,他回答道:“臣子我隻有兩隻手,隻能拿兩匹絹。”眾人聽了,都感到很慚愧。

在當時,李崇、元融官至尚書令、章武王,算是“中央高級幹部”了,什麼樣的場合沒見過?什麼樣的好處沒撈過?結果卻為了幾匹絹帛扭傷了腰和腳,不但顏麵盡失,而且在太後麵前摔了跟頭,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實在不值。他們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完全是由於患得患失所致。如果他們不患得患失,怎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怎麼會惹得太後惱怒,鬧出了一場笑話?又怎麼會被後人恥笑?

綜觀人間世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是常理,可有些人總想不通這層理兒,隻要涉及個人利害得失之事,總少不了要去爭,要去鬥,要從爭鬥中得到更多。殊不知這種做法,總會給人帶來莫名其妙的煩惱,難以言狀的痛苦,排解不掉的憂愁。名利盡管得到,可是人的尊嚴喪失了,人的潔淨喪失了,人的品味喪失了……這樣,看來是有所“得”,但失去的是否比得到的更多?而且這種“得”究竟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