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羲之不在場,但是王琥仿佛預見了他在場的樣子:聽到這句話,王羲之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尷尬得無以複加。他在心裏狠狠地想著,王羲之,你也有今天!別人都說你是仁德的君子,看我今天怎麼來揭穿你的假麵具——你和趙宣一樣,是個偽君子!
王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越想越高興,忍不住輕笑起來,惹得旁邊諸人側目。宇之聽了王琥那一番胡言亂語心中大怒:我招你惹你了,值得你這樣處心積慮地搞迫害?還是宗親呢,要是外人,還不被你殺了再燒,挫骨揚灰啊?
他能夠理解人們為了利益,像爭骨頭的狗一樣鬥得六親不認你死我活,但是他的前世今生,都沒有正式涉足官場,人情事故方麵,他還是差一把火。相比之下玄之就比他有經驗多了,看他神色不虞的樣子,知道他是有怒氣,忙在他背上輕輕一拍。
這一拍,動作很隱蔽,旁人沒多少人看到,就算看到也以為是玄之在為宇之撚起落在肩背上的發絲,最多算是動作有些親密,但他們是兄弟,這樣兄弟情深也沒什麼——古人很講究“兄弟情”,甚至有很多人和貴客“抵足而眠”,比如劉備就這樣和關羽在一張床上睡過,但是沒有有懷疑他們是“背背山”。
宇之不是笨人,他感到了玄之的用意,叫他稍安勿躁,他強忍著怒火沒有站起來指責王琥。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當著這麼多族親和建康的高門士族的麵,如果他和王琥對罵起來,無疑是許多人樂見其成的,但是也毀了他的前程——再怎麼說,王琥也是他的長輩,在這等場合,白身的他甚至是沒有資格指責王琥的。
宇之不說話,自有人來出頭。這時隻聽一人喝道:“琥弟,不要胡說!”人群自動分開,給來人讓出一條道,宇之一看正是方才在大門迎賓的王洽。他走過來先是給玄之致歉——這個場合,玄之的身份是作為山陰寧遠將軍府的王氏族親代表,代表的是一脈族親,而不是一個晚輩的身份,所以有話事權,也當得起王洽的平禮——然後教訓王琥道:“九堂叔忠心為國,豈是你能抹黑的?逸少兄乃清俊人物,怎會做出不齒之事?這個孩子我知道,的確是九堂叔的孫子,逸少的弟弟親生的。”一語定音。
“你狡辯!敬和,你偏向他!”王琥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不甘,他在做最後的掙紮。但是王洽的言論不由得眾人不信,他作為相府第三子,也是實際主事者,在王氏宗族的地位很高。
王洽用肯定的眼神傳達了這件事情的不容置疑,而人群發出很大的議論聲,人人都有一個疑問:王曠的二兒子是誰,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過王悅和王洽、王玄之都沒有給出答案,酒宴就這樣在有些沉悶和疑惑的氣氛中繼續著。好在王洽是個頗能調節氣氛的高手,在他妙語連珠之下,很快,酒宴上又重新升起了歡聲笑語,而他也不失時機地示意歌舞伎上來表演,這才為自己贏得一些寶貴的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