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走上前安慰他,卻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一抬眼,看見從廟後麵走出一隊人,領頭的大漢好像似曾相識,而後麵的人他個個都認識:那不是驛站的驛兵嗎?
領頭的紫臉膛漢子看著阿凡問道:“你要幹嗎?”
阿凡正傷心呢,哪有心情理他,倒是劉全警覺地答道:“我們隻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怕晚上凍得睡不著,想找些木柴來烤火。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李七長笑道:“少主果然沒看錯,你是個人物!不過戲演完了,就跟我們走一趟吧!識相的最好束手就擒,省的受那皮肉之苦!”
李七的確有說這話的本錢,劉全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他一隻手的對手。
至於來的驛兵,他們的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很多人都是來蒙事的,純粹是聽說要來抄賊窩,個個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的,雄赳赳來了,都巴望著能翻出點值錢的東西。本來抓賊起贓很少有他們的份,難怪他們這麼興奮,帶頭的李哥已經查明了,這夥賊人藏身於土地廟——城裏城隍廟,城外土地廟——真是妙極了,縣兵管不著的地方,終於輪到他們也過一把抄家癮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土鱉,其實比起駐紮在幾裏之外縣城裏的縣兵,他們的待遇是差得太遠:縣兵人少,多由差役兼任,能領雙餉,而且在縣尉大人的帶領下,時不時上街“維護一下”治安,還能有點孝敬進賬,吃喝也都免單。至於驛兵就沒有這個福利了,都是入了軍籍的大頭兵,天天操練不說,吃的還差,糧餉也不按時發。
按說有很多人為了省進城費,所以驛站裏南來北往的客商比縣城還多,但是卻不是他們能下手的對象——一來,人家不是常住戶,不用鳥你。二來,驛站是什麼地方?過往官員的歇腳處。要是讓哪個清正廉明的上官知道這小小驛站居然有如此烏煙瘴氣,那麼按照軍紀,他們是要通通殺頭的!
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兒的人,誰願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所以隻是有一天過一天混日子罷了。可是今天不同了,今天是去抓賊!上頭已經默許了,這賊贓嘛……,所以來的兵油子很多,都興高采烈的。
劉全眼見有幾十上百號人,給幾個弟兄一使眼色,分頭作鳥獸散,沒逃多遠就給李七帶人一一拿下捆了。
唯有阿凡,就是那個裝死的白胖子,出乎意料,居然是個力大無比的家夥,他從地上撿起一根緣木,看分量足足有幾百斤——和七八個驛兵鬥作了一團,難分難解。
不多時已經有三四個士卒被他打傷,躺在地上哭爹叫娘。雖然圍上來的驛兵越來越多,但是見阿凡厲害,誰也不願衝上前,結果包圍圈越放越大,李七看著實在不像話,覺得有必要親自出手。他看阿凡是條漢子,不欲傷他性命,便抄起根長棍,上步橫下裏一掃,正迎麵掃在阿凡的臁兒骨上,登時讓他疼痛難忍,撲的倒了。
眾軍士這才一擁而上將他綁了,大叫道:“好惡賊,叫你還狂!”一陣拳頭跟雨點似的落下,拳拳到肉——雖然李七有吩咐,不讓傷他性命,但是胖揍一頓是少不了的——這也是軍中的傳統,不管是新入夥的新兵,還是戰場上的俘虜,先打一頓再說:打怕了他就服了。
阿凡一邊閃著眾人的拳頭,一邊叫道:“人多欺負人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咱們脫了衣裳,真刀真槍比劃比劃!”這話卻是看著李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