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應城外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夜空下低俯,猶如地麵匍匐著一尊碩大的黑龍。倏然的,群山之上劃過一束絢麗的青光,僅一眨眼又有一道白光跟著劃過,最後見一團黑霧在天際不斷放大,像冥王駕駛的戰車滾滾開來。
青光包裹著綠竹風馳電掣,陸軒聽著耳旁風聲虎虎,想到剛才那離水寒被戲耍的場景,生死逃亡的抑鬱感褪去了不少。陸軒目光瞥過江叔,卻發現他麵色嚴肅,適才逃出生天並未給他帶來心神上的放鬆。
陸軒一下也不敢搭話,又想到父親在天上的怒吼,胸口跟壓了一塊重鐵一樣難受。江叔時不時的回過頭看向那道緊追不舍的白光,當又有一團黑霧映入眼簾時,江叔長吸一口氣,麵色有些黯然,心想:“皇城內亂,究竟何人針對神威府?也不知大哥的情況如何。而我幹才施展劍決消耗過大,再拖下去恐怕遲早會被後麵的人追上,如今之計隻有先送軒兒離開,我再擋住他們。”
“不過就怕是凶多吉少。”江叔低下頭從懷裏小心翼翼的取出雕工粗糙的木簪,他看一眼陸軒,又容色柔和的望了望木簪。
“軒兒,現在事態緊迫,你答應江叔一件事好不好。”
“江叔,你說。”陸軒眼中寫滿堅定。
“江叔現在送你離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如果過了三天我和你爹還沒來找你。你就一直往北走,到一個叫青靈山的地方。去那裏找一個名叫白素素的姑娘,把這個木簪交給她,再拜她為師,她一定會答應你的。”江叔緩緩地鬆開手指,將木簪交到了陸軒手中,戀戀不舍的目光閃過悔恨,愧疚,甜蜜。
他輕輕撫過陸軒手中的木簪,悵然道:“她如果問你關於我的事情,你就說江叔當年做錯的事情,一直在後悔自責,我…?…我…?…”江叔目光散亂,苦笑一聲,續道:“如果遇到一個叫青風子的糟老頭,替我向他道個謙,劣徒不孝,不能侍奉師傅頤養天年…?…”江叔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見江叔神情有變,陸軒心中一急,忙道:“江叔,我不要走,爹爹這麼厲害一定打贏惡人接咱們回去,你…?…”
話未說完,陸軒的四肢一緊,被江叔送到另一根綠竹上,竹葉變成青色絲帶牢牢地束縛住他,竹枝隨之節節彎曲,左右纏繞,首尾相連,一顆青光竹球頃刻成型,它包裹著陸軒,往黑夜茫茫處疾遁。
“江叔!”
焦急的呼喚被凜冽的風聲吞沒,陸軒的麵色蒼白,目光處的最後一幅畫麵是江叔挺拔的身軀毅然擋在白光之前,他身側那一根根翠綠欲滴的竹子來回旋轉,化作錯綜複雜的法陣鎖困暴怒殺來的離水寒。緊接著又看到好幾隻獠牙猙獰的窮奇從虛空各處躥了出來,猛撲江叔。
“為什麼會這樣?”陸軒牢牢地攥緊了拳頭,憤怒和無力一遍遍衝刷著自己的腦海,今夜種種無法想象的事情突如其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想要殺了我們?為什麼原本安寧的生活會被這些惡人攪的支離破碎?他產生了對力量無與倫比的渴望,一股戾氣不可抑製的直衝眉心,使陸軒整個人都有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