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穿越時空這個命題,南歌一直是支持“外祖母悖論”的。
外祖母悖論指的是:如果一個人真的“返回過去”,並且在其母親出生之前就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麼這個跨時間旅行者本人還會不會存在呢?
有人認為,答案是否定的,比如南歌。
所以,當那個銀發綠眸的神秘男子隨手撕裂空間,邀請她參加一場未知的時空之旅時,她無法答應並拒絕相信,因為這太不可思議、太不真實了。
“我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空間裏隨意地來去。”男子驕傲得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不可能,哈裏·波特的魔法世界是杜撰出來的,隻存在人類的想象之中而非這真實的世界裏。”南歌本能的反駁,多年來的認知習慣讓她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等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異事,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你相信的,你的眼睛不會欺騙你,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男子揚手一揮,後退半步,隨即消失在南歌的視線裏。
“喂,你在哪兒?”南歌跑上前,剛剛神秘男子所站的位置不見有絲毫的異樣。
“我在這裏。”男子略顯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是魔術師嗎,騙人的吧!”南歌迅速地轉身,一臉無辜地看向那個驟然消失又憑空出現的人。
“我是術師。”男子淡然道。
“嘻嘻,你騙小孩的吧,可惜我已經二十歲了,你找錯對象了。”南歌歪著頭,眯起眼睛,露出單純的笑容。
“拒絕對你沒有好處,裝傻也不是明智的做法。”男子及腰的銀色長發無風揚起,妖異而鬼魅,“這隻是個遊戲,參加與否,全在你一念之間。”
“如果我說不呢?”南歌試探著問道。
“你不會的,你是個聰明人。”男子牽起嘴角,拉開一抹邪氣的微笑。
“我憑什麼相信你、聽你的,我沒有任何好處可得。”南歌的口吻像是無知,又像是算計,半是坦白半是隱晦。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任何願望。”男子自大的口氣,不可一世。
“我沒有願望。”南歌拉下臉,語氣不善。
“說謊的小孩。”男子以悲天憫人神情看著她,“難道你不想回到九年前,阻止悲劇的發生?”
“什麼九年前,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南歌咬牙道。
“需要我提醒你嗎,那場燃燒了半邊天空的大火和烈火吞噬的一切……”男子噙著笑,殘忍地開口。
“閉嘴、閉嘴!不許說,不許說!”南歌厲聲尖叫,眼神陰晴不定,臉色很難看,先是慘白,然後鐵青。
“你可以欺騙所有人,說你忘了,但你騙不了自己,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它像噩夢一樣時時纏繞著你,一遍遍的,刺痛你的心,致死方休。”男子的臉上浮現出輕佻的笑容,明亮的綠眸卻愈顯深沉。
“你說的,任何願望?任何願望!”南歌張開雙臂抱住自己,喃喃道,“隻要我願意,就能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對嗎?”
“是的,無論你要求什麼,都可以實現。”男子溫柔得仿佛在哄騙。
“你是誰,我指的是名字。”
“卡颯。”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符合遊戲角色的設定。”
“最後一個問題,卡颯,請你告訴我,遊戲該在哪裏開始。”
“聰明的孩子,你聽好……”
卡颯給了南歌三天的時間處理手頭上的一切適宜。有什麼好交待的呢,她一個孤兒,形單影隻、煢煢孑立,也沒什麼牽絆,是走是留,與任何人無關。
她不該答應的,隻是那樣優渥的條件,有誰能經得起誘惑?其實,她比誰都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關於卡颯和穿越。
九年發生的事,是她最不願回想卻時時牢記的,那場大火奪去了她的家和最愛的雙親。
九年前的那場大火,夜夜在她夢裏燃燒,灼得她周身疼痛,掙脫不開,十一歲小女孩的眼淚,再多也澆不滅漫天的火焰。可是,眼淚卻從十一歲那年一直流到了二十歲,在每一夜重複的夢境裏。
第一次見到卡颯的深夜裏,南歌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安靜地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