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摘星樓是整個幽燕國最高的塔,但這裏沒有用來祈福也不沒有用來供佛,而是住了一個人——幽燕國最尊貴的公主。在塔頂,雖然摘不到星,卻可以看到整個幽燕國最亮的星。花又涼一襲紅色的婚衣站在摘星樓頂層的走廊上,仰頭看著滿天的星子,風吹起了紅色的麵紗,底下那張臉,傾國傾城。九層的紅色輕紗也隨風而動,她在那片朦朧的紗中,好像一個即將飛天的仙子。

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血腥味也隨著腳步聲在風中彌漫。

那個人,還是來了,花又亮苦笑了一下,星光落在她的瞳中都化作了水。

“涼兒,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家吧!”他的聲音很動聽,這句話的語氣又是像以前那麼溫柔,她喜歡了那麼久的人還是那麼優秀。

可是,“家?我回哪個家,我現在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或者馬上是一個階下囚,或者一個暖床奴?”她手指著摘星樓下的皇城,語氣平靜到沒有溫度,“聽見了他們的哭喊聲麼,那都是對我的控訴!千雨,我已經沒有家了。”

祈千雨雙手緊緊握拳,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身影,卻又不敢多靠近一步。沾著鮮血的手關節都輕微做響,“不,涼兒,從今天開始,沒有人能看不起我祈國的皇後,這天下,誰也沒有資格說你半句。”

“莫離告訴過我,永遠不要相信帝王的那句: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可是,我卻信了!千雨,我已經不能和你四海為家了。”花又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想不到,現在她還是會想起那個張揚的男子。睜大美目,看著塔下的廣場,那裏都是火把組成的海洋,黑色的盔甲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一夜國破一夜夢。

“不,涼兒,你過來!你過來!明天我們就走!”祈千雨又向前邁了幾步,空蕩蕩的塔,腳步聲格外響,他伸出了他的有一道長長刀口的右手,血順著手臂往下麵流,“涼兒,把你的手給我,我們不等明天,我們現在就走!”

花又涼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她看著遠方,長長歎了一口氣,“祈千雨,如果還有下輩子,讓我不要再遇到你。”

“涼兒!”風中誰的聲音那麼撕心裂肺。祈千雨剛運用輕功飛撲過去,暗衛馬上現身,把他架住。

“聖上,你要為江山考慮!”暗翼聲音嘶啞說到,隻是陷入瘋狂的祈千雨沒有注意到,暗翼的聲音有些嗚咽,他拉著他的手在顫抖。

祈千雨用猩紅的的眼睛看著暗翼,大吼道:“放手!再不放手,寡人殺了你!”

暗翼依舊拉著他,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就算陛下殺了我,我依舊不會放手!”

祈千雨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突然,他失去力氣倒在地上,兩行清淚無言從臉頰劃過,帶著臉上的血,化為血淚,“暗翼,她還是離開我了,她連最後一眼都不肯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