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萬仇害人不成反害己,以為自己女兒鍾靈已被段譽玷汙,一怒之下,拔出腰間佩刀,便往鍾靈頭上砍落,喝道:“氣死我了,我先殺了這賤人再說。”驀地裏一條長長的人影飄將過來,迅速無比地抱住鍾靈,便如一陣風般倏然飄過,已飄在數丈之外。嗒的一聲響,鍾萬仇一刀砍在地下,瞧抱著鍾靈那人時,卻是“窮凶極惡”雲中鶴,怒喝:“你……你幹什麼?”雲中鶴笑道:“你這個女兒自己不要了,就算已經砍死了,那就送給我吧。”說著又飄出數丈。他打定主意抱著鍾靈便溜,眼見巴天石並不在場,自己隻要施展輕功,這些人中便無一追趕得上。是時,雲中鶴對鍾靈小姑娘凱覦已久。
對雲中鶴的好色,嶽老三概括得很到位。好色如命,便是性命不要,也圖染指。動物界有很多種動物,同類互相殘食,螳螂便是其中之一。螳螂不但普通同類互相殘食,而且雌螳螂有殘食自己丈夫的習慣。公螳螂向母螳螂求歡是要以性命作代價的,交媾前,公螳螂萬般小心地偷偷地從後邊向母螳螂靠近,爬爬停停,花了近一個鍾頭的時間才膽戰心驚地溜到母螳螂身邊,鼓足勇氣突然按住母螳螂的身子與之交配。正當公螳螂心醉神搖之時,母螳螂閃電般回過頭來一口把公螳螂的頭咬下來並吃進肚裏。雲中鶴的好色,顯然不存在愛,僅是為了性的滿足,為了性,可以不要命,雲中鶴性的滿足還停留在螳螂的水平。心理意義上,雲中鶴還處在昆蟲的階段,心理要很健康是不大可能的,除非這隻螳螂高度自知,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生存狀態,而且也很接納現狀,就願意這麼生活,健康度才會有所提高。但雲中鶴壓抑的程度還不如段延慶那麼深,也不像葉二娘那樣有巨大的心理創傷,凶殘程度較嶽老三更輕,因為他畢竟武功不如嶽老三,沒有嶽老三那麼大力量,所以雲中鶴排行老四也是理所應當。
四大惡人之惡,分別代表了人類心靈深層非常基本的四種不同類型的惡。段延慶之惡,代表著權利場競爭失敗所帶來的挫折。這種挫折多數情況下是致命的,尤其是對皇帝寶座的爭奪,一旦失敗可能意味著非常恐怖的後果,這一點可以在閱讀中國曆史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李亞平老師特別強調,中國的帝製傳統有著先天的殘忍性,強烈的不安會導致大量無辜的屠殺,而在被殺的對象中,經常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親生父母。段延慶死裏逃生,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在世上,假如巨大的仇恨化作強烈的複仇願望,那他在四大惡人裏排行第一是非常合理的。葉二娘的命運,在那場不幸的戀愛發生的時候,已經注定。她的惡主要源於失子之痛所造成的心靈創傷,她也可能帶有複仇性,但跟權利場競爭造成的惡相比,複仇對象更具體,更有針對性,所以理所應當排行其後。嶽老三的惡,是由於幼稚思維錯誤的社會化,他的心理年齡完全沒有成人化,但他本人卻帶有很強大的力量,所以當這股力量運用不當時會挺可怕,嶽老三順手就能把人殺死。他殺人隻是因為覺得自己也應該惡,這種簡單的思維方式會讓成年人覺得近乎可笑。兒童心理的發展跟成年人是有很大不同的。跟前兩類惡相比,嶽老三的好處是沒有具體的複仇對象,心靈世界沒有複仇力量作支撐,相對單純,這類心理問題在心理谘詢中沒有前兩類恐怖。雲中鶴的惡,是對人類性本能的放縱,故意放縱自己的性,強迫女孩子,顯然有問題,但跟前三類惡相比,他的確應該排行最後,因為說到底,他也就是好色而已,稍作抑製,指導幫助他獲得對行為的控製,能做到不亂搶民女,把他好色的特點用在正道上,他可以很好地成為討女孩子歡心的真男人,因為在中國曆史上,由於長期的政治高壓,中國男人多少有些陽痿。滿口仁義道德,儒家思想境界過高,普通人還沒到能理解的地步,所以容易誤解,中國文化的發展就出了這個問題。在外政治上受壓抑,回家轉而壓抑女性,中國的男人長期以來挺善於在性方麵壓抑女性,所以許仙和白素貞的故事才被廣為流傳。傳統觀念傾向認為性需求隻是男人的事,現代心理學、性學等多方麵的研究才證實,一個普通女性對性的需求,顯然超過一個正常男性,所以,夫妻生活要幸福,男性好色一點並非壞事。
§§第十章 簫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