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華道:“我們師兄弟八人,除了跟師學武之外,每人還各學了一門雜學。康大師兄廣陵,學是的奏琴。”包不同道:“他這是‘對牛彈琴,己不入耳’。”
薛慕華指到那使棋盤的道:“範二師兄百齡,學的是圍棋,當今天下,少有敵手。”
包不同向範百齡瞧了一眼,說道:“無怪你以棋盤作兵刃,隻是棋盤以磁鐵鑄成,吸人兵器,未免取巧,不是正人君子之所為。”薛慕華道:“我範二師哥的棋盤所用磁鐵鑄成原是為了鑽研棋術之用。他不論是行坐臥,突然想到一個棋勢,便要用黑子白子布一番。他的棋盤是磁鐵所製,將鐵鑄的棋子放了上去,縱在車中馬上,也不會移動傾跌。後來因勢乘便,就將棋盤作了兵刃,棋子用了暗器,倒不是有意用磁鐵之物來占人便宜。”
包不同心下稱是,口中卻道:“理由欠通,大大的欠通。範老二如此武功,若是用一塊木製棋盤,將鐵棋子拍了上去,嵌入棋盤之中,那棋子難道還會掉將下來?”
似乎別人每說一句話,包不同都要冷言冷語諷刺一下。薛慕華接下來逐一介紹師兄八人的絕技,包不同居然真的逐一諷刺,不讓一人漏網。單是他這諷刺人的本事也讓人歎服。甚至有時候他心下稱是,嘴上卻要繼續諷刺一番。對他而言,鬥嘴也跟比武沒太大區別,鬥嘴能獲得一種滿足,諷刺別人本身就蠻爽的。他雖一再反對別人的話,其實隻是為了挑起話頭,繼續諷刺別人。他反對別人並不是為了辯論取勝,不是為了壓倒對方,辯論本身就很好玩,不斷地給你的話挑刺,不斷從你的話中找破綻,找到了就冷嘲熱諷,這是一種快樂。
口欲攻擊型的人,由於他的心結是自己沒得到滿足,因此感到不滿,所以他似乎看什麼都不順眼。一般人覺得正常的,他也要給挑剌,有時候讓常人感到過分,而且覺得他挺自負,對什麼都不滿意,不放在眼裏。其實他心裏未必感到不滿意,隻是口快,無意識地就出口了,先諷刺你一下他才心裏舒服。不斷地對別人表示不滿,其實是對自己不滿,當碰到真正讓他心服口服的人,他會吐露真情。包不同挺想跟蕭峰打一架,輸了之後知道自己武功跟人相差實在太遠,包不同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臉上無光!再練十年兮,又輸精光!不如罷休兮,吃盡當光!”高聲而吟,揚長而去,倒也輸得瀟灑。表麵上看來輸得瀟灑,但他那幾句話裏,也不無淒涼,再練十年,還是打不過別人。由於他口快,所以你會誤以為他始終都在攻擊你,仔細聽你就會發現,很多時候他們表達的是對自己的不滿。但畢竟是攻擊了人,挺招人厭。就是皇帝老子,不順眼的地方他也要說,所以最後包不同第一個死在慕容複手下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