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長安已經開始有些微熱,牡丹確競相開放,比去年的花期延遲了兩個月。一位身著淺粉色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少女急匆匆的跑進一個雅致的閣樓,因為步伐急切,沾染了不少院中錦帶花粉。
“娘子,四郎方才見著奴婢,讓奴婢來問問東市快開了,娘子有無物件需要購置”
伏在案上認真作畫的女子放下手中毛筆,輕輕吹幹上麵未幹的墨跡慢慢抬起頭,一張清麗脫俗的麵孔帶著一絲不解輕蹙娥眉檀口微啟:“東市開市應該還有兩刻,四哥今日怎這樣急切?”(注:娘子是唐朝未婚女子的統稱)
“奴婢也不知,四郎今日恐是有要事,四娘,十娘都寫了好大一堆需要購置的小玩意。娘子你也寫些,反正四郎朝中剛發了俸祿”
女子聞言,含笑慢慢將畫卷卷起,用細絲帶捆好:“阿荷,你還是先伺候我更衣,今日我和四哥一起出去”
阿荷翹起嘴唇,雙目含著期盼:“娘子今日是去給那吳家二郎丹青嗎?又不帶奴婢?”
女子輕笑出了聲,用手指點了一下阿荷的額頭:“怎的,今日不怕被阿耶發現?”(阿耶指父親)
“郎君今日被留在朝廷商議政事,阿蔚說夜禁之前回來,還有好幾個時辰呢,娘子今日就帶奴婢出去吧”阿荷期盼的雙目含著淚花(郎君通常是指對男子的尊稱)
王四郎王守育穿身一件月白色圓領窄袖袍服,黑色襆頭,麵容清朗,看著緩緩而來的二人,嘴角揚起:“阿蓁今日男裝好不秀氣”
王蓁亦揚起嘴角,美目含笑並不推諉頷首:“謝四哥”
“我家阿蓁若是男子,怕是京都盛名,四哥都不及”王守育清朗的聲音笑出聲來
“女子不好麼,四哥?”王蓁抬眸,一臉無辜的看著王守育
“好,當然好,好給阿耶找位好女婿,”王守育揚眉,笑意更甚竟然與王蓁有七分相似
旁邊的阿荷也笑出了聲
“四哥胡說什麼”王蓁麵色微紅,對王守育怒目嗔視,卻顯得嬌俏異人
“非是阿兄胡話,我家阿蓁怕是也隻有世族大家的才子才能匹配而且阿蓁過了端午就十六了,本家二姐不是十五歲就已經嫁給當今聖上了嗎?”
王蓁眼裏一抹異樣閃過,嘴角一揚:“四哥年底雙十,大哥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正兒都會叫姑姑了,四哥都還未有正妻進門聽說崔家十六娘對四哥有意,要不我去二姐那裏說說,讓二姐給四哥指了這門親事?”
說起崔家十六娘崔婉,王守育就會渾身不舒服,這也奇怪,都是大族本是一件風流韻事,可奈何崔婉不像其本家姐妹一般花容月貌,反而無鹽。還總愛打聽京都世家才子的事,被打聽者均是渾身發顫
“好了,饒了你四哥。時間不早了,快上馬車”王守育斂住笑。無奈的歎口氣
“今日我就不坐馬車了,我帶著阿荷走過去東市應該就開了”
“也罷,早點回府,勿要讓四哥擔憂”王守育看著王蓁
王蓁走後,王守育到門房處:“今日六娘出府,還是按照以往來,阿耶回來,勿要告訴阿耶”
門房是兩位臨近五十的男子,之前軍中帶過,之後一直在王家做門房,而王家郎君娘子均是看著長大的,亦然知道怎樣做”
王蓁剛走出常樂坊坊口便聽見一聲馬蹄聲,坊口的人均退在一邊,一匹棕紅色的駿馬疾馳而過,上麵坐一位穿著綠色官服的男輕男子。
旁邊一位坊內經商的男子說道:“這是大理丞柳恪,去年參加的科舉,年級輕輕的就當上了正六品的官職,前途真是不可估量”
“莫非是河東柳家?”另外一個壯年男子問道
“沒錯,聽說安邑坊出現一樁命案,估計這柳郎君是來查案的”
王蓁聽了幾句,便聽到開市的鍾聲響起,於是便同著人群,走了進去。裏麵各鋪已經開始正式營業,各式小玩兒意,王蓁沒有多做停留,領著阿荷來到一個叫月陵樓的地方,月陵樓處於東市中心,門口兩隻貔貅威嚴聳立,王蓁走進去,立刻有博士湊上前來,打量著王蓁:“這位郎君請問是否有訂?”
“我家郎君是吳家二郎請來的”阿荷道
“請跟小人來”博士領著兩人到三樓一個雅閣,裏麵陳設十分雅致,一副四麵幽蘭圖屏風,四周是上等金絲楠木副架。屋內有一絲淡淡蘭香,地麵是鋪著羊毛胡氈。胡榻上是藥草席。
王蓁走向雅閣南角處一個窗子,向下看去,整個東市別有一番風趣,不知這樣看了多久,聽見後麵一個男聲:“六郎久等了”
王蓁回過頭去,之間吳二郎吳磊臉帶歉意的看著她,旁邊還有兩人,均是帶著打量的目光。
“二郎嚴重了,某也剛來”王蓁含笑道(某是指唐朝男子自謙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