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陽自嘲的聳聳肩膀,一副早已看透了人情無所謂的態度。
穆清心裏挺不是滋味,他的確不大願意跟小偷論關係,這些年他一直以正直公義自居,確實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個做小偷的熟人。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內心深處的潛意識裏,穆清已經把江南賊王從老友的檔次降到了熟人。
羅陽緊閉雙眼看似在閉目養神,等待著衙役給他帶來正義的審判。
穆清忽然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快?”
“練得唄,小偷都得練,有人練得好有人練得差,我就是那頂好頂好的。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爐火純青,能用筷子在潤滑油裏夾鋼珠,從火堆裏徒手掏煤球……”
羅陽用很平淡的口吻說出這些話,同時睜開無神的眼盯著手看。雖然說可愛的小子長殘了,但是他那雙手卻不得不誇一句漂亮。
五指纖長白白淨淨,難以想象這是一雙掏過火紅煤球的手。
穆清聽聞嘶聲不已,他不是沒來由的問這話,而是在琢磨憑著羅陽的快手能做些什麼正經的工作。
後者看了穆清一眼,察言觀色苦笑道,“你別瞎琢磨了,我這點手藝全是為了偷東西練得,用不到別的道上,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多時黑豹回來了,這次沒有提審穆清,而是直接把他喚出去錄了個口供,衙役錄完口供還很不高興的埋怨他倆,“下次瞧熱鬧站遠點瞧,別跟人家拉拉扯扯,我們還以為你倆也是托……”
這話說完他琢磨出不對來,連忙有補充一句,“以後別看熱鬧了,再遇著這種事直接報警。”
穆清總算是鬆了口氣,錄口供和審問是兩回事,事關他的清名和尊嚴,算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你還是趕快謝謝管家吧,要不是他會打點,咱們也不能這麼快就出來。”
黑豹走在洛陽城的街道上隨口提了一句,晚風微涼,穆清忽的縮了縮脖子。
他從黑豹的話裏抓住了另一層重點,“管家?他有能力把羅陽也弄出來嗎?”
“羅陽是誰?”
黑豹哪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他聽聞穆清講述完那檔子事後唏噓不已,對羅陽的評價就是這人很敏感,心思重而且易衝動。
敏感是孤兒的特質,十個有八個都敏感,不能怪他們。
他認真的想了想,最終搖頭否決了穆清的提議,理由是難度太大。
穆清和黑豹是清白的,隻是誤會被帶回了衙門,而羅陽是主犯,且不提他騙錢的性質其實是街頭聚賭,單單論他在姑蘇積攢下的案底,加起來夠他喝一壺的。
管家隻是通人情明事理,又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哪能把罪人身上的罪徹底洗白。
穆清聞言難免很失望,他幾乎能想象到羅陽在拘留室有多沮喪。剛才離開拘留室的時候,他因為太緊張都沒想起來回頭跟羅陽道一句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