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專家門診”,這裏排著更長的隊,患者們不耐煩地搖晃著身子,發著牢騷。
“難得南宮醫生出一次專家門診,每次都叫這個老畫皮霸住不放!”一個病人說。
“真不要臉,這個老破畫皮!”第二個病人說。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第三個病人說。
“你們呀,都是門背後的光棍!背後罵人不要臉,可是當麵又擠上去又是簽字又是合影,到底是誰不要臉?”第四個病人說。
“南宮醫生是生立醫院最優秀的醫生,雖然他年齡不大,職稱也不是最高。人們都最喜歡找他看病。”麗麗對醜旦說。
醜旦以前似乎聽說什麼南宮主任,想必就是這個南宮醫生。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站在診室門口,阻止別人再進去。醜旦再次看了看這兩個保鏢,隻見這兩個人雙目犀利地令人不敢對視。醜旦恍然明白這兩個保鏢是猛禽妖精,一個是禿鷲精——他是個禿頂,另一個則是金雕精——他的雙眼黃得就如同黃疸病人一樣。醜旦朝室內看去,隻見裏麵的病人赫然正是蒲畫皮,她高貴高傲而又儀態萬千地坐在南宮醫生的對麵。
南宮醫生果然年齡不大,他的神情沉靜而又聰明。看見這個南宮醫生,醜旦不由得想起了上麵省立醫院那個講骨骼課的醫生,這兩個人很有些相似之處,神情氣質上相似。這種人都很聰明,有才華,而且獨行特立。醜旦聽人說過,在醫學圈一般將這種人稱為才子,而“才子”在醫學圈裏是個比較曖昧的稱號,它的地位顯然不如“學者”的高。醜旦也想起了那堂課上講的骨骼的至剛和至柔,這種奇異的特性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遇見過——他奇怪地感覺到。
“我不能不說每次見到你都會對你的美貌感到驚奇,夫人。因為你的容貌是巧奪天工甚至是人定勝天的例證,雖然我是這種理論堅定的反對者。”南宮醫生彬彬有禮地說。
“首先謝謝你的讚揚,其次我要糾正一個說法——不是夫人,是小姐。”蒲畫皮說。
“為什麼?”
“因為我已掙脫了婚姻的枷鎖,重新獲得自由。”
“啊,夫人,啊不,小姐,恭喜你!你這是第七次掙脫婚姻的枷鎖而重獲可貴的自由?”
“沒錯。”
“再次對你的對自由的渴望和勇氣表示由衷的敬意,小姐!令人欣慰的是,你的行為也成了本人關於愛情定義這一理論的又一實例。”
“你的愛情定義?”
“是的。我從生理學的角度給神秘的愛情下了一個定義,這樣使愛情有了量化指標,可以檢測,有跡可蹤。雖然這樣可能招至愛情至上者的指責,他們會指責我是唯物主義者,這在五維空間是如此的不合時宜。小姐,我很高興你為我有力地提供了對此指責進行回擊的證據。”
“那麼南宮主任,你的愛情定義到底是什麼呢?”
“所謂愛情,就是‘不可逆的超大劑量多巴胺作用下的生理失常過程’。”
“願聞其詳。”
“多巴胺是一個神經介質,它的超大劑量能使人的神經發生興奮,產生欣慰、幸福、激動、失眠、痛苦、嫉妒、痙攣等一係列生理失常症狀——也有人將此稱為愛情綜合症。每次愛情產生的多巴胺超大劑量持續時間是十九個月,超過這個時間多巴胺將恢複正常水平,受情也就不複存在。而且,對同一個人將不會再次產生多巴胺的超大劑量,這就是它的不可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