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3 / 3)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吳大勇對夜來香的背影喊了起來。

“邵芙!”

“我會想你的邵芙!”

“我也會想你的!”

孫海銀被立案偵查的第三天,檢察機關對他的訊問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一些官員和企業老板先後被檢察機關帶走,首當其衝的是玉城市副市長劉長江。當檢察官來到劉長江的辦公室時,劉長江仍舊以三天前的姿勢端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檢察官們不得不將幾近虛脫的他送往了醫院搶救。

隨後,剛剛收購了汪氏集團的王重九在出市口的一輛貨車裏被警察抓捕歸案,警方檢測出他的血液裏帶有HIV病毒。根據他的招認,警方又在醉意湖畔的醉太白會館裏找到了他兩次收購房地產企業的書麵資料和建設銀行劃撥款的相關憑證。

與此同時,玉城市公安局法製科對刑警大隊的結案報告也做了批複,同意了刑警大隊提出的按正當防衛處理的意見,取消了對汪星的網上追逃。已經回到玉城的張元聽到消息後,立即將電話打給了汪星。在絡腮胡的安排下,汪星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踏上了飛回玉城的航班。

秋雨纏綿。

汪大同的葬禮在西郊公墓裏舉行,汪星、李卓、張元和吳大勇以孝子的身份參加了葬禮,前來參加吊唁的人絡繹不絕,人們對這位盡心造好房的企業家充滿了敬重和思念,紛紛前來表達哀思。

葬禮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眾人帶著對汪大同深深的懷念,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公墓。

“阿星,這是汪叔叔臨終前攥在手裏的”,走出公墓後,李卓將玉佩遞給了汪星。

看到李卓給汪星玉佩,楊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汪星說道:“小星,爸爸生前曾交給我們倆個每人一件東西,叮囑我們要等他去了之後才能打開,你還記得嗎?”

這麼長時間以來,汪星隻顧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早將爸爸交代的事忘在了腦後,現在爸爸去世了,“他”被繩之以法了,一切塵埃落定,也是到了完成爸爸的遺願的時候了。一想起“他”,汪星心裏一黯,五味俱全。

“那咱們回家看看吧……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楊靜看了看汪星的表情,情知他又起到了汪大同,趕忙岔開了話題。

眾人分乘幾輛車子朝楊靜家駛去,在車上,李卓從前排回過頭對張元說了個消息:“紡織廠已經被確定為老城區第一批拆遷改造區域了,估計你很快就要分上新房了。”

“是嗎?那挺好的,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張元摟了樓琳娜,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李卓敏銳的撲捉到了張元話中的異常,凝重的向張元問道,“為什麼是琳娜很快就有新房住了?”

張元從沙海回來後,還沒來的及將自己在那邊遇到的事情告訴李卓,現在突然被李卓品出了味道,他略略有些尷尬,看了看正在開車的王若琳,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琳娜,對李卓使了個顏色,嘴上仍輕鬆的說道:“這不是琳娜對我最好嗎?怕我在沙漠裏旱死了,專門跑去慰勞我,你說,我有新房了能不給琳娜住嗎?”

“你不使壞能死啊?”琳娜沒想到張元會當眾使壞,臉色一紅,伸出手狠狠的擰了張元一下,疼的張元嗷嗷大叫起來。

“你們倆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二人鬧夠了後,張元認真的問起了李卓和王若琳的事情。

王若琳聞言,頓時羞的臉紅如布,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開車,耳朵卻支棱著,想聽李卓如何回答。

“嗬嗬,不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驗了,有些事不能說的哦”,李卓情知王若琳在聽,故意賣起了關子。

“難道……你在策劃著求婚?”張元就是個大喇叭,立時把猜到的事兒捅了出來。

“你不說話能死啊?”李卓的心思被張元說了出來,覺得好沒成就感。

倒是王若琳聽了張元的話以後,心裏猛的一喜,激動得扶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顫抖,李卓趕忙伸出手,撫在了王若琳的手上,王若琳這才醒了醒神,認真的開起車來。

張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琳娜說道:“高,實在是高,不服都不行,當年玉大的校花啊,就這麼被李卓摘了去了,真是好白菜都讓豬啃了啊”。

“靠!”李卓也顧不上許多了,脫了鞋轉過身打起了張元。

幾個人在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之中來到了楊靜家裏。

汪大同留給楊靜的是一封簡短的信,汪大同在信中做了反省,對自己沒有照顧好楊靜感到內疚,不僅沒讓她過上好日子,反而要受累照顧汪星和自己,對有負戰友之托感到自責。

這些話都好理解,不管是自責也好,虧欠也罷,終究都過去了。而他在信的最後提到的一句請求,讓楊靜的臉突然就紅了,她將那句話反複讀了幾遍,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汪星,踟躕了好一會兒,咬了咬牙,將那封信遞給了汪星,並把最後一行的幾個字指給了汪星看。

汪星不明就裏,順著楊靜的指向看去,上麵竟然是這樣一句話:……我同意你嫁給方銘是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其實,最適合你的人是小星,最疼你最愛你的,也是小星,如果你和方銘分開了,我希望你能嫁給小星……

汪星看完這段話,心裏也是猛的一陣亂跳,一時間竟然呆住了,雖然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聯想過無數次,可突然被爸爸在信裏提了出來,他還是感到很不好意思,臉色跟楊靜一樣,被羞的通紅通紅的,如同醉酒了一般,一直紅到了耳根後。

過了好長時間,楊靜推了推汪星,用蠅蚊般的聲音對汪星說道:“你快看看爸爸給你留的東西吧,小卓他們還等著呢。”

汪星這才緩過神兒來,手忙腳亂的打開了汪大同留給他的盒子。盒子裏放著一串鑰匙和一疊折好的紙。汪星將鑰匙拿出來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常,隻不過是一把防盜門上的鑰匙,然後他又將那疊紙拿出來展開,居然是一套寫著汪星的名字的購房合同,房屋地址是王若琳所住的金樽貴府小區”。

楊靜也是感到有些意外,自己家就是開房地產公司的,汪大同怎麼會跑到金樽貴府去買套房呢?二人對視了一眼,這個答案恐怕隻有去了那套房子裏才能弄明白。

汪星將鑰匙裝進口袋裏,和楊靜一起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裏。

“看完了?”張元上上下下的掃視了汪星和楊靜一眼,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

汪星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推了推他,然後對大夥兒說道:“爸爸給我留了些東西在金樽貴府,時間也不早了,待會吃了午飯再過去看。這段時間以來辛苦大家了,為了我們家的事兒沒少費心,我和靜姐想請大家吃頓飯的表示一下謝意”。

“嗬嗬,走吧,別玩嘴皮子了,想請吃飯就趕緊帶路地幹活,我早就餓透了”,張元倒是不見外,接過汪星的話說道。

“你都是餓死鬼轉世”,琳娜輕輕的在張元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你既然知道我是餓死鬼轉世,那怎麼過了那麼久才去沙海看我?害的我如饑似渴的”,張元抓住琳娜的話柄,公然調戲起了她。

“你……”琳娜又被張元調戲了,伸手就要去抓張元,被張元閃身躲了過去,跑出了門,琳娜在後麵追了出去。

“哈哈……”其他人看著這對兒活寶打鬧,一起笑了出來。

吃過飯以後,李卓等人都告辭了,楊靜和汪星拿著鑰匙來到了金樽貴府小區,按照合同上的門牌號,找到了汪大同所買的房子。

房間的門打開後,汪星和楊靜步入了客廳,二人四下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房子沒有裝修,除了在窗戶上裝了防盜窗之外,其他的仍跟交房時的情況一樣。

汪星跟楊靜對視了一眼,不明白爸爸此舉到底是何意。他特意將這裏的鑰匙留給了汪星,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既然來了,就查看一下吧。

兩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四下查看起來。這是一套跟劉長江的房子相似的複式房,上下總計五室三廳,樓上是三個臥室和一個書房,樓下是一個客房和一個儲藏室。

當兩人打開一樓客房的燈泡開關時,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客房的窗戶被封上了,在房間靠牆的角落裏,並排放著六隻保險櫃。中間的那個保險櫃上還擺著一隻相框,裏麵的照片是汪大同馱著汪星在公園裏遊玩時的場景,那是汪星六歲生日那天,汪大同帶著他去玩過山車時候的留念。

汪星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他摩挲著照片上的汪大同,眼淚如泄了渣的洪水一般,他深深的懷念著眼裏卻又慈祥的爸爸。

汪星抹著眼淚,在保險櫃上輸入了自己的生日,保險櫃的門應聲打開了,裏麵裝滿了一摞摞捆好的錢。在第一個保險櫃的錢上,擺著一封汪大同寫給汪星的信:

“小星,請原諒爸爸對你的苛刻,從小到大沒少打你、罵你、責怪你,我不是個稱職的爸爸,害的你媽媽早早的去了,讓你從小就失去了母愛,對此,我感到深深的自責。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隱隱感到了一些不安,有人故意針對我而來,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我,所以我專門提了一些錢放在這裏,以備你和小靜以後的生活所需。爸爸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來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此時此刻,爸爸多想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原諒爸爸多年來的暴躁。爸爸往後不會再要求你做什麼了,隻要你開心,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和小靜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爸爸就放心了。孩子,你已經長大成人了,你該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了,爸爸會在天國衷心祝福你的。最後,爸爸希望像個男子漢一樣,承擔起保護小靜和寧寧的任務,愛她們,保護她們,給她們幸福。親愛的孩子,爸爸愛你。”

汪星跪倒在汪大同的遺像前痛哭起來,哭聲直上雲霄……

玉水河畔,李卓跟張元並肩坐在河堤上,每人拿著一罐啤酒。

張元將自己在沙漠裏遇見絡腮胡的事情詳細的告訴李卓,等待著兄弟支持的聲音。

“大元,你確定要去投奔他嗎?”

“嗯,我確定”,張元雖然是在征求李卓的意見,但他心裏主意已決。

“為什麼?”

“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嗎?”

“也許吧……”

男人與女人不同,男人不是群居動物,更不需要依附於其他人活著,即便再好的兄弟,再緊密的團隊,最終都要互相散去,各自尋找獨立的生活方式,特別是當他們麵臨婚姻的時候,必須打破原來的兄弟建製,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女人重組家庭,然後以一種深埋於心的方式將兄弟情誼珍藏起來,從此天涯海角,各自努力。

男人長大的結果,就是懂得了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生活,並在這樣的方式中不懈努力。

李卓的方式是繼續從政,汪星是追回汪氏集團,吳大勇是努力經營咖啡廳,而張元是浪跡天涯,這是每個人的宿命,更是生下來的那一刻,上帝賦予他們的性格所決定的。

“以後,我們會很少見麵了吧?”李卓心知兄弟們早晚會有今天的離別,隻是沒想到,這場別離竟然來的這麼快。

“我會記著兄弟們的”,張元認真的對李卓說道。

“希望我們會幸福”。

“會的,都會幸福的”。

……

張元走了,甚至沒有參加汪星和楊靜的婚禮。當他走向大漠的時候,像極了在大雪中披著鬥篷走向茫茫大荒的賈寶玉,像極了撇下林場大火走向梁山的豹子頭林衝……

張元走後,玉城先後發生了幾件事情,首先是六枚遼代的國寶級文物鎏金駱駝驚現玉城。第二件事是原汪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汪星憑借三千萬現金和鎏金駱駝為抵押的貸款重新拍得了汪氏集團,成了汪氏集團的新任董事長。第三件事是玉城監獄裏多了一個給犯人們拉琴的老人,琴聲哀怨婉轉,催人淚下。

在某個夜晚,李卓和王若琳的關係也有了質的突破。不久後,在雙方賓朋好友的見證下,李卓和王若琳舉行了隆重的訂婚宴。

在他們共同舉杯的同時,一個嬌小的背影正背著一隻行囊穿行在青藏高原上,與她同行的,是一路虔誠朝拜的信眾,蒼鷹在天空盤旋,馬風旗高高飄揚,天空回蕩著梵音佛唱。

賓館裏的訂婚宴進行著,李卓的電腦上,一個新郵件提醒彈了出來,標題是:嗨,你還好嗎?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