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趕到汪氏集團時,120的急救車已經到了,集團裏也早有人給汪大同服下了速效救心丸,在藥物和醫生的共同努力下,汪大同很快醒了過來。
汪大同謝過了醫生,沒有跟著急救車去醫院。等醫生走了以後,汪大同給楊靜和汪星示意,似乎有話要說。李卓和王若琳看到汪大同恢複了又有話要對兒女說,就找了個理由道了別,離開了汪氏集團。
辦公室的內間,汪大同正仰靠在床頭上,汪星和楊靜坐在窗前,關切的看著汪大同。
“爸,今天是怎麼回事?”汪星坐在汪大同的身邊關切的問道,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爸爸如此憔悴,在他的記憶中,汪大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脆弱過。
對於兒子的關心,汪大同很感動,想想這麼多年對汪星的打擊和批評,汪大同深感自責,眼眶一紅,一顆老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楊靜趕忙抽出一張紙給汪大同擦眼淚,自己卻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汪大同衝楊靜擺了擺手,深呼吸了幾下,讓心情平靜了下來,然後對二人說道:“剛好你們兩個都在這兒,我有幾件事要交代一下。”
汪星和楊靜同時一愣,汪大同的話說的很沉重,有點像……臨終的遺言。
汪大同摸索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封提前寫好的信交給楊靜,對楊靜叮囑道:“小靜啊,這封信是我親筆寫的,你保存好,眼下不能拆開,等我哪一天死了你再拆開”。
楊靜聞言猛的一愣,她抬頭看看汪大同,汪大同似乎對她的驚訝已有所準備,沒再說話,隻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楊靜身邊的汪星同樣也是一愣,一種不祥的感覺從心底泛出,爸爸今天說的話越來越像臨死之前的人在交代遺言,汪星被這樣的感覺嚇的打了個冷顫。
“小星,這個盒子是我留給你的,我對你的要求跟小靜一樣,我活著你不能拆開,隻能等我死了你才能打開。”
“爸爸,您怎麼了?您這是……”汪星關切的問道,卻被汪大同擺擺手打斷了話。
“你們不要問了,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隻有我死了你們才能打給我交給你們的東西,要是有人提前打開了,我死了也不會原諒他”,汪大同說完後,伸出兩手,分別拉住楊靜和汪星的手,將二人的手放在了一切,語重心長的對汪星說道:“小星,爸爸以前總要求你做這個做那個,你總是不開心,為此爸爸沒少吵你,從今後爸爸不會再讓你做那些事了,你怎麼開心就怎麼過,爸爸不再管你了。但有一樣,你一定要聽爸爸的,並且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就是你要照顧好小靜,要照顧好寧寧,這是爸爸對你的唯一要求了”。
汪星對爸爸的話感到很意外,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凝重,爸爸的話就像臨終遺言一樣,仿佛說完後就要撒手人寰了。汪星突然感到很慚愧、很愧疚,跟爸爸鬥爭了二十多年,從未讓他順心如意過,現在他突然說出這番話來,汪星的心裏被各種滋味堵的滿滿的。對汪星叮囑完以後,汪大同又轉頭對楊靜說道:“小靜,爸爸對不起你,特別是在你跟方銘的婚事上,爸爸沒把好關,讓你過的不幸福,爸爸感到很愧疚,很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爸爸。”
楊靜聽了汪大同的話後失聲哭了出來,哭聲激發了汪星的疑惑和不甘,“爸爸,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好嗎?”
“小星,不要問了。你記住爸爸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參與,一定要置身事外,千萬不能參與進來。你的任務是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靜和寧寧,記住了嗎?”汪大同的眼神裏充滿了希望和重托,汪星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們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汪大同交代完事情後,心裏輕鬆了許多,他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對兒女們揮了揮手。
汪星和楊靜各自拿著汪大同交給他們的東西走出了房間。
房間的門被楊靜關上以後,汪大同感覺整個世界安靜了很多,交代了兩個孩子的事情後,他反倒輕鬆了起來,認真的思考著汪氏當前麵臨的困境。
近段時間以來,汪大同越來越感到異常。先是建行的那筆貸款,從表麵上看沒有任何異常,一切順順利利的辦了下來,就連撥款都異常的順利,但正是因為太順利了,汪大同才感到不正常。果不其然,第一批貸款到賬以後,第二批款就杳無音信了,而資金的短缺,造成了工期無法進行,二號地的基礎工程做了大半後被迫停工了,汪星和楊靜到銀行催了多次,每次的答複都是一樣:正在審批。
銀行貸款無法到位,民間融資也是告借無門,不僅楊靜和汪星沒有跑出結果,就連汪大同自己親自出馬也同樣碰了壁,以前合作很好的幾個風投公司都紛紛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擋了駕,甚至那家已經借了錢給他的投資公司還發出了還款計劃書,寧願損失部分利息也要汪大同提前還款。
這些異常都說明了一個問題:有人在故意針對汪氏集團,而且這個人的能力還很大,大到足以操縱銀行和各大風投老板的地步。汪大同思來想去,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得罪過能量如此強大的人物。難道是建行的孫海銀?好像他沒有這個能力,更不會因為自己不在他那兒貸款就大動肝火的來擠兌自己。以目前的態勢來看,對手不隻是尋常的生意競爭,而是一場殘酷的扼殺,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會是誰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經驗豐富的汪大同敏感的嗅到了其中的危險,他暗自授意新任銷售總監迅速降價拋售玉滿天下一期的房子,特別是底層商鋪,價格降了近百分之二十。汪大同沒有顧慮虧損,他對銷售總監的要求隻有兩條,一是全款交易,二是結算走汪大同的個人賬戶。
汪大同降價售房是為了做兩手準備,如果建行的第二批貸款批下來了,這些降價銷售得到的錢就能用於二期建設,如果建行的第二批貸款下不來了,玉城就再不會有汪氏集團了,這些拋售所得的錢就是他為汪星留的後路。
由於玉滿天下項目所處的地理位置優越,且都是實景現房,再加上降價幅度特別大,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一期的商鋪就賣的所剩無幾,汪大同收攏的資金就超過了三千萬,汪大同安排出納分期分批將這些錢以現金的方式提了出來。
就在方銘來到汪大同的辦公室之前,汪大同還猶豫著這筆錢的用途,糾結於繼續投資二號地和留給汪星做退路之間,方銘的到來,讓他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更促使他迅速作出了決定。
在方銘來找汪大同之前,已經有一個神秘人物來造訪了汪大同,這個神秘人物是當年曾經名噪一時的羅漢堂第十八羅漢王重九。一開始,汪大同根本沒把王重九放在眼裏,別說是過了季的羅漢真老來了,就是當年羅漢堂興盛時期,汪氏集團都未遭過其騷擾,其中一個原因是汪大同與當時的羅漢堂老大還有些交情,雖然不深,但至少兩個人在麵上都互相謙讓幾分,老大還賣著汪大同幾分薄麵。而如今,當年的老大早已被槍斃了,他手下的小弟就更不被汪大同看在眼裏了。讓汪大同是當年的漏網之魚竟然比他的老大還囂張。
王重九開門見山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以五百萬的價格收購汪氏集團。讓汪大同拿了五百萬卷鋪蓋走人。汪大同被王重九異想天開的要求給氣樂了,別說你是過了季的黑道老未,哪怕是現在的黑道掌門,也沒有像王重九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五百萬對玉城數一數二的地產商來說算什麼呢?三四套住宅,一兩間商鋪而已。汪大同辦公室裏擺設的古玩賣了都不止這個價。汪大同勉強耐著心等王重九把話說完,當場給了他一個看瘋子般的眼神,謝絕了王重九的“好意”。
可當王重九走後,汪大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汪氏集團的資產,如果不考慮二期的那塊兒地的市值的話,汪氏集團資債相抵後,淨資產不會超過一千萬。如果考慮二期的市值,那就麵臨正反兩個結果,要麼突破難關實現盈利,要麼功虧於潰資不抵債,連王重九來談的五百萬都拿不到。
估算完以後,汪大同心裏就有了答案,王重九必定是有備而來的,而且,他隻是個出麵的傀儡而已,他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看來真是有人對自己和汪氏集團上了心,是做足了功課才讓王重九來挑釁的,王重九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於買汪氏,而是來試試自己的反應。
王重九剛走沒多久,另一個人敲響了汪大同辦公室的門,這個人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方銘。
方銘的到來隻有一個目的:跟汪大同要錢,他認為自己給汪氏立下了汗馬功勞,汪氏不能卸磨殺驢,應該把他應得的那份給他,比如他在公司的股份,應該讓他變現退股。方銘這個理由很正當,但他十分清楚,汪大同是不會給他一分錢的。所以他也是有備而來,準備憑手裏捏的幾張紙逼迫汪大同就範,要他按照自己持有的股份折合現金。
方銘拿來的是一封檢舉信,信裏主要反映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近四年汪氏集團利用虛開虛列成本費用、不按期結算項目成本、加開發票、利用關聯關係轉移成本等方法,偷稅漏稅四千四百萬元。另一件事是指控汪大同為避免被二號地政府收回,故意隱瞞企業經營情況,以高於銀行貸款數倍的利息在風投公司募集巨額私人貸款,並采用虛報企業經營情況等手段,在明知沒有能力償還貸款的情況下,騙取銀行巨額貸款。此外,信裏還反映了汪大同以大幅降價的方式,抽逃、隱匿、轉移財產,企圖躲避追償債款,這些情節已構成了嚴重的偷稅漏稅和金融詐騙。
王重九和方銘的到來以及方銘放在案頭上的檢舉信及其後附的證據複印件,充分證明了事實擺的很清楚了,特別是汪氏集團已經被一個勢力龐大的敵人盯上了,它的目的就是要吃掉汪氏集團,打垮汪大同,而方銘就是對方策反的棋子,否則他們是弄不到這些賬目和報表的,對方鐵證在手,汪大同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幸好汪大同嗅覺敏銳的很及時,為兒女們準備好了退路。至於他自己就無所謂了。前方的路是刀山還是火海,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隻要保住了他們,自己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