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手裏的粉兒給我”,恢複理智的方銘看看自己的樣子,感到極為羞愧,可眼睛依舊盯著陳美兒手中的白粉。
“老公,我們手裏沒錢了,自從我們從汪氏集團裏出來,已經很久沒有收入了,這包粉兒還是九哥看在孫行長的麵子上給的,他說下次再沒錢就……就……”陳美兒眼睛裏發出驚恐和幽怨的眼神看著方銘。
“就怎麼樣?”恢複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對一個絕色佳人楚楚可憐的眼神無動於衷。
“再沒錢就……讓我陪他睡覺,否則就不給我粉兒了”,說話間,陳美兒的眼睛裏已充滿了眼淚。陳美兒沒去拍電影,真是影視界的一大損失。
方銘聞言,立即瞪大了眼睛,瞳孔裏爆發出憤怒的火焰,雙手已緊握成拳,本來就蒼白的麵孔因激動而顯得更加蒼白了。
陳美兒上前一步,將白粉兒塞到了方銘的手裏,然後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方銘,嘴裏用更加蘇麻的聲音向方銘問道:“老公,我們以後怎麼辦啊?”
方銘閉上了眼睛,眉頭擰成了疙瘩,幾顆濁淚順著他的臉頰迅速滑落。
“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你就是不聽,這海洛因是咱們這窮人能沾的東西嗎?要不是九哥幫襯著,咱們早就流落街頭了,就這還不能讓劉市長知道了呢,要不然他肯定不會再跟你做朋友了。九哥人品不錯,既然他看上了玉滿天下那塊兒地,你就幫他實現了願望吧,算咱們還他的一份情,再說了,以九哥的秉性,事成之後肯定不會虧待咱們的。九哥說了,他執掌汪氏集團以後,將請你出任總經理,負責管理汪氏集團的所有業務,到時候賺的錢要比你以前做銷售總監要賺的多的多”。
方銘一動不動的聽陳美兒說著,想想越來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再想想汪大同攆他走時的表情,看看手裏的那包海洛因,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將心裏僅存的那點善念給掐死了。
這是劉長江為報奪妻之仇而實施的複仇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他需要一個極其了解汪氏集團內幕的人來幫他出謀劃策,因為他的目的不僅是要搞垮汪氏集團,更要搞死汪氏父子。但汪大同是不會輕易被扳倒的,他的爸爸曾是玉城市的老市長,有不少故交,雖然已經過世了,但他曾經培養的人還在台上,看著老領導的麵子,也會出手幫忙。退即便是汪大同本人,也曾任改製前的百貨大樓經理,涉足房地產行業以後,更結交了不少省市領導。對付汪大同,決不能用對付販夫走卒的方法,非常任務就需要非常手段,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汪大同的幹女婿、汪氏集團的營銷總監方銘成了劉長江的不二人選。
為了拉攏方銘,劉長江頗費了一番功夫。汪大同有恩於方銘,如果不是汪大同,方銘頂多是個高級打工仔,即便以他的能力能成為汪氏集團的營銷總監,但絕對成不了擁有百分之七股權的股東,更娶不了有百分之十一股權的楊靜。因此,尋常手段是策反不了方銘的,更可能讓他掉過頭來對付汪大同。但是,劉長江抓住了他的一個弱點,好色。劉長江對王重九麵授機宜以後,王重九就心領神會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模特陳美兒認識了高管方銘,一場關於高富帥與白富美的婚外情演繹開來,為了實現朝朝暮暮耳鬢廝磨的目的,方銘更是大筆一揮,將陳美兒招進了汪氏集團營銷中心,從此開始了比翼雙飛。
兩人很快以夫妻相稱,在“妻子”陳美兒的引薦下,方銘認識了主管城建的副市長劉長江、富得流油的孫海銀以及玉城地下大佬王重九,方銘對自己能夠躋身到玉城上層圈子感到沾沾自喜,對二房更是疼愛有加,將原配楊靜遠遠的拋到了腦後。
後來,又一個“偶然”的機會,方銘在酒吧裏認識了一個哥們,這哥們手上有一種藥,攙著酒喝了之後,能比上床帶給人感覺還要爽,方銘第一次體驗就被帶進了一個美妙的幻境,在那處幻境裏,他不再是人們口中議論的上門婿,更不是比妻子還少五個點的墊底兒的股東,而是富甲天下受人敬仰的跨國集團總裁。
劉長江的布局足以讓方銘迷失了方向。時至今日,在方銘看來,劉長江位高權重正直威嚴,孫海銀重情重義仗義疏財,陳美兒溫柔體貼聰慧善良,隻有那個王重九上不了台麵,一直打他媳婦的主意,但他在為哥們兒辦事時一腔熱血兩肋插刀的江湖義氣還是讓人交口稱讚的,隻有那個汪大同最無恥,辛辛苦苦為他打拚了這麼多年,說變臉就變臉,攆自己走就跟攆條狗似的,別說股份了,連當月的工資都沒讓領。還有楊靜那隻破鞋,夫妻之情對她來說算個屁,汪大同不讓給錢,她就真的連一分錢都沒給,太絕情了。此時的方銘,早已將對汪大同的感恩棄之腦後,替代它的是滿腦子的仇恨。
方銘的倒戈,讓劉長江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更讓災難接踵而至的降臨在汪氏父子身上。
汪大同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耳根也隱隱發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耳根發熱是背後有人議論,難道最近要遭小人?汪大同經商多年,再加上搞的是房地產,就比較相信風水和算命,此刻感覺有點異常,就胡亂猜想起來。
正想著,汪星和楊靜敲門進來了,二人都是麵帶喜色,“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後,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星,你說”,楊靜鼓勵著弟弟,好讓爸爸改變對他的看法。
“嗯,我說。建行的貸款申請批下來了,隻不過……”汪星高興的說道,話未說完,卻被爸爸搶了話:“什麼?建行的貸款批了?這麼快?”
汪大同不太相信,接過了汪星遞上來的文件,認真的看了看貸款申請所需要準備的材料及審驗印鑒,確實通過了審批。
“怎麼會這麼順利,而且還這麼快?”汪大同感到很意外,不說現在樓市一片寒冬,即便是在樓市火熱的時候,申請貸款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辦的如此順利,汪大同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至於那裏異常,他一時也難以理清。
“這次申請貸款是小星一個人全程辦下來的,他做的很出色,每個環節都親自去跟把關的人協調,下了很大的功夫才貸下來的”,楊靜幫著汪星說好話。
汪大同聽了楊靜的話,臉上仍然沒有絲毫變化,汪星的心裏略為有些失落,正要張口說話,汪大同先問話了:“幾個點?”
“什麼?什麼幾個點?”汪星不知道爸爸的話所指何意。
“就是給孫行長了幾個點的回扣”,楊靜向汪星解釋道,企業貸款,通常要給銀行的行長或者其他主管人員一定比例的回扣,這在業內已是眾人皆知的潛規則。
“沒有啊,一個點也沒有”,汪星雖然不負責財務,但貸款給回扣的事兒也常聽說,這次自己去貸款,一路下來全是綠燈,確實沒有人索要回扣。
“一個點也沒有?”汪大同聽完汪星的話,更是感覺異常。當不正常成為正常的時候,正常就成了不正常。汪星沒有給回扣就把貸款批下來了,這讓汪大同更加感到不正常,他又詳細的看了看審批文件,沒有任何瑕疵。
汪大同嚴肅的盯著汪星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楊靜:“不正常,這不符合常理,不會這麼快就審批,更不會不拿回扣就放款”。
汪星感到很沮喪,他真搞不懂他的爸爸,他不做事的時候,爸爸罵他、諷刺他、挖苦他,他努力做事並且做成事的時候,他的爸爸又不相信他,活生生的事實擺在他麵前他都不認可。汪星把資料撂在了爸爸的桌子上,走到沙發前坐下,眼睛紅紅的望著房頂,再也不想說一個字了。
倒是楊靜從汪大同的話裏品出了些異樣,仔細回想了一下以前貸款的經曆,確實要比這筆貸款困難的多。
“你剛才說話說了一半,後麵你要說什麼?”汪大同看到兒子一臉沮喪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方式有些不妥,但他沒有考慮那麼多,眼下的這筆貸款的來龍去脈弄清楚才是最關鍵的。
汪星翻翻眼睛看了看汪大同,卻沒有吱聲。
“我問你話那,你後麵要說的話是什麼!”汪大同心裏急切,看到汪星的態度就不由得怒從中來,“你給我站起來!”
眼看著汪大同發起火來,楊靜趕忙將汪星從沙發上拽起來,柔聲問道:“小星,你剛才跟爸說貸款時說了一半,你還有話沒說完,你想說什麼?”
汪星也不想與爸爸頂的太激烈,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激怒了老頭子挨巴掌的可能都有,楊靜勸了勸,也就就坡下驢,“貸款雖然批了,但錢要分期分批到賬,人家銀行的人說,現在樓市形勢不好,要不是市長出麵協調,這筆錢是絕對不會貸的,既然市長發話了,不能不給市長麵子,隻能分期分批劃撥”。
“哦”,這個解釋倒讓汪大同理解了很多,可孫海銀是出了名的孫扒皮,在他行裏貸款沒有不索要回扣的,這次一反常態,倒有些不正常了,難道是市長親自出麵他不敢伸手的緣故?這不像他的風格啊。汪大同還是有些疑慮,但好在錢是批了,總比貸不出來強的多。
“分幾批撥付?首批資金是多少?”
“三批,首批兩千萬,第二批三千萬,第三批三千萬”,汪星回答道。
“兩千萬……少是少了點,好歹先把土方這一塊開了工再說吧”,汪大同感歎道,依目前的情況,隻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小星……不錯”,汪大同想表揚一下兒子,卻沒想出合適的詞,頓了一下,用“不錯”二字概括了汪星的這次表現。
意外受到爸爸的表揚讓汪星猛的一愣,等他緩過神後,爸爸已經走出了辦公室,他跟同樣感到意外的楊靜對視了一眼,再轉頭去看爸爸的背影時,淚花已浮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