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王玉婷幾乎被胸腔裏的憤怒給燒化了,她一把抓起劉曼柔的包,拚命的撕扯起來,隻三兩下,那隻包就被扯的稀巴爛,這還不解恨,王玉婷又抓起劉曼柔的化妝品狠狠的砸在地上,直到那些化妝品全都摔的粉碎了才停了下來,跌坐在床上,失聲痛哭起來。

直到走廊響起了同學們說話的聲音,王玉婷才慢慢止住了哭泣,看了看劉曼柔的包,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跳下床,拿起掃把清掃起碎片,她一邊清掃,一邊暗自咬牙,打定了一個主意。

剛打掃完房間,宿舍的同學就回來了,王玉婷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一個處的較好的同學朝她喊道:“玉婷,下周考試呢,這幾天別出去玩了”,劉曼柔應了一聲,仍是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那名同學在她身後無奈的搖頭。

另一個女生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喊她幹嘛,人家現在是烏雞變燒(騷)雞,馬上就要成為玉城的頭牌了,畢業證什麼的都是浮雲,一紮紮的鈔票才是硬道理!”

王玉婷尚未走遠,當她聽到那個同學在背後說的怪話時,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一路奔跑出校門,攔了輛出租車朝皇家酒吧駛去,除了大醉一場,王玉婷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心裏的苦悶。

這是王玉婷第一次以消費者的姿態坐在吧台上,她點了一瓶高度數的洋酒,不加任何勾兌飲料,一個人獨自猛灌著。

在酒吧的角落裏,兩女一男三個人正密切注視著獨自喝酒的王玉婷,偷偷商量著什麼,直到王玉婷的一瓶酒見了底兒,其中一個女人才朝王玉婷走了過來,扶著王玉婷的胳膊喊道:“阿萍,阿萍,你怎麼喝這麼酒?”女人一邊喊,一邊摻起了已經喝醉的王玉婷朝酒吧外走。調酒的師傅見狀,皺了皺眉頭,但未言語。

酒吧門外,一輛未掛牌的麵包車打開了車門,王玉婷被塞進了車裏。

“……人脈的大小決定了你財富的多少,要想賺更多的錢,就要建立更廣的人脈。舉個例子,讓你一個人去賣我們的腎寶,你每天最多賣十盒,可是如果發起你周圍所有的親友來幫你賣,那你每天的銷量是多少呢?舉例來說,發動一個人能幫你賣十盒,發動十個人就是一百盒,發動一百個人就是一千盒,這個數字就非常的龐大了。這還隻是第一個銷售層級,如果再往下,你的每個親友又繼續發動他的人脈,建立第二層級的銷售隊伍,那可以計算一下,你每天的銷售量將達到多少,你將會賺到多少錢……”

洛城郊區的都市村莊,一處民宅的頂樓裏,席地而坐著三四十個人,正在聽一個老師模樣的人“講課”。吳大勇坐在人群的最後,一邊裝作認真聽課的樣子,一邊摳著釘在牆角的一隻釘子。釘子有兩寸長,一半露在外麵,一半釘進了牆裏。

“哐”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踹開了,兩個強壯的中年婦女拖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兒走了進來,看到吳大勇身邊還有空地,就把那個女孩兒扔到了吳大勇身邊的地上,其中一個婦女還惡狠狠的對吳大勇吆喝道:“你負責照看她,出了事兒找你算賬!”

女孩兒正是在酒吧裏喝醉後被拖車的王玉婷。王玉婷身上還散發著濃濃的酒味,像是剛從酒缸裏撈出來似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模樣,亦不知死活。

吳大勇此時尚未認出她來,那天在酒吧裏喝酒時,吳大勇去的比較晚,加上當時王玉婷正在陪李卓,吳大勇隻是與王玉婷碰了碰杯,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吳大勇乍著膽子伸出手探到王玉婷的鼻尖處,還有呼吸,大概隻是喝醉了。

吳大勇歎了口氣,“我來照顧她,誰來照顧我呢?自個都身陷囹圄了,竟然還被分配了照理別人的任務”。

吳大勇很自責,也很後悔,這趟洛城之行並未見到他的少婦網友,更沒有機會一親芳澤,而是被人騙到了這個傳銷窩點。吳大勇剛一出洛城車展就被幾個熱情的洛城人圍住了,極力推薦一種叫腎寶強的口服液,並稱這種口服液不僅能喝了禦女,還能拿來賣錢,是一項非常有錢途的生意,賺錢賺的跟秋風掃落葉一般。

吳大勇架不住幾個人的輪番勸說和賺錢的誘惑,加上他要跟夜來香共赴巫山雲雨,如果有了這等藥在手,他的底氣就更足了,於是吳大勇跟隨幾人來到了都市村莊。

吳大勇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些陰暗的小胡同根本不像有大企業入駐的樣子,於是他找了借口想脫身,可為時已晚,兩隻胳膊已被幾個大漢架住了,吳大勇暗暗叫苦,“跟”著他們上了樓,乖乖的將手機和錢包掏了出來,然後就被“請”進了這間房裏聽課。

天色漸暗,台上的“老師”終於講累了,房間的門才再次被打開,兩個高大的漢子抬了一口大鍋進了房間,吳大勇坐在後排,看不清鍋裏是什麼東西,正張望著,又一個漢子抱著一摞碗走了進來,放下碗後,那大漢對眾人喊道:“開飯了!趕緊吃,吃完了挨個做業務,今天的任務完不成晚上不準睡覺。”

大漢口中的任務,就是讓這些“學生”們給家人朋友打電話,遊說他們彙錢過來買產品,或者讓他們過來一起發展“事業”。

那些坐在前排的人大概來的時間長了,已經熟悉了這裏的規矩,聽到大漢的話以後,紛紛站起來拿碗盛飯。

吳大勇也是一天水米未進,早已饑腸咕嚕,趕忙站起來去盛飯,可當他看到鍋裏煮的東西以後,連一點胃口都沒了,所謂的飯,隻是在一鍋稀粥裏撒了幾片菜葉子,估計連鹽都不舍得多放,而且也不知裏麵都放了什麼東西,聞上去有一股餿臭的味道。

吳大勇看了看那粥,實在是沒什麼胃口,正要轉身,突然想到那個還在醉酒之中的女孩,於是又捏著鼻子乘了一碗端了回去。

吳大勇把碗放在地上,伸手撥開了遮擋在女孩臉上的頭發,一張精致的臉蛋露了出來,吳大勇心裏猛的一跳,竟然欣喜起來。

四下偷偷打量了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吳大勇將稀粥倒在地上一些,用地上的塵土和出一些泥來,將兩隻手在泥裏蹭了蹭,然後在女孩的臉上胡亂的抹了抹,直到將那張俏臉抹的看不出模樣了才收了手。

女孩兒上身穿的是低領T恤衫,下身是牛仔短褲,白生生的大腿和多半個乳房都在外麵露著。吳大勇怕她被壞人打了主意,趕忙從牆角裏翻出一條破舊的女士褲子,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女孩兒穿上,然後又脫下襯衣給女孩披上,係緊扣子,遮住了女孩外泄的春光。

忙完這些後天色已暗了下來,前麵的人已經喝罷了“粥”,吳大勇打算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卻見幾個大漢再次走了進來,於是又趕忙蹲下了。

一個大漢開了燈,然後對眾人吆喝道:“全部起來,開始做任務,分組分批給家裏打電話,誰完不成任務,誰晚上不準睡覺,繼續加班學習。”

吳大勇和王玉婷被分到了最後一組,前麵的人打完電話後,吳大勇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王玉婷,無奈的站了起來,跟在大漢的背後進了隔壁房間。

吳大勇正要拿起電話撥號,監管他的大漢突然張口問道:“新來的?”

“嗯”。

“新來的不準打電話,發信息!”大漢警惕的說道。

“大哥,所謂盜亦有道,咱們幹的是傳銷,又不是綁架,不打電話說清楚,家裏人怎麼會彙錢過來買產品啊?”吳大勇臉上陪著笑,心裏的涼意卻越來越濃,大漢的警惕性太高了。

“廢什麼話,不讓打就是不讓打,趕緊的,給你家人和關係好的朋友發信息”,大漢拿了一根膠皮棍在桌子上敲了敲。

“那……好吧”。

“把你的手機找出來”,大漢拉開抽屜,裏麵放了滿滿一抽屜手機。

吳大勇無奈,隻得找出自己的手機,按照大漢的要求,編輯起短信:“我現在在外地,發生點意外,速彙兩千元救急,賬號是xxxxxxx”。

吳大勇編輯完短信,給大漢看了看,大漢很滿意,指示著吳大勇說道:“發,發給你家人和最好的朋友”。

聞聽此言,吳大勇眼前一亮,對大漢說道,“我能署上我的名字嗎?這樣更有說服力。”

大漢警惕的看了吳大勇一眼,略加思考後說道:“好,拿出身份證讓我看看”。

吳大勇趕忙點點頭,從錢包裏抽出身份證遞給大漢,讓後將全名輸到了短信的最後麵,讓大漢確認了一下,這才發了出去,隻是他發出的對象,是李卓、汪星和張元。發完短信後,吳大勇還當著大漢的麵將手機關機了。大漢對吳大勇的表現比較滿意,揮揮手放吳大勇回了學習室。

回到學習室後,醉酒的女孩已經醒了過來,也早有幾個好事的婦女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女孩的臉上被吳大勇抹了泥巴,看不出臉色,可眼神裏卻布滿了惶恐和害怕。看到吳大勇向自己走過來,女孩先是一怔,接著眼睛裏燃起希望。

大勇將地上的碗端給女孩:“喝點吧,你醉的太厲害了”,吳大勇說著,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的人,小聲對女孩說道:“這兒是傳銷窩點,我們被軟禁了,不要著急,也不要害怕,先配合著他們,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王玉婷接過吳大勇的碗,喝了太多的酒,她也確實口幹舌燥了。王玉婷一口氣將那碗粥喝完,整個人才慢慢恢複了些氣息,她偷眼看看台上的幾個彪形大漢,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明白了吳大勇的好意,對吳大勇投來感激的目光。

“大哥,我認識你”,王玉婷低聲對吳大勇說道。

“你……你認識我?”吳大勇感到很吃驚。

“前些天,你和你的幾個朋友在皇家酒吧裏喝酒,我當時在陪你的朋友,高高瘦瘦的,話不多,看上去還有點嚴肅那個,你的另外一個朋友好像是一家房地產企業的總經理,叫汪星,你想起來了嗎?”王玉婷提醒著吳大勇。

聽了王玉婷的話,吳大勇才慢慢想起來了,“哦,是的,是你……你怎麼被人帶到了這裏?”

一提起此事,王玉婷眼睛一紅,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過了片刻,她才低聲說道:“沒什麼,我在酒吧裏喝醉了,醒了就到這兒了。”

“這些人真膽大,他們這哪裏是傳銷,簡直就是綁架!”

“……”,提起眼前的困境,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吳大勇的短信發來時,張元正躺在床上看國企招考資料,收到短信後,張元咧著嘴笑了笑,抽出根煙點著,“兄弟,我真同情你,我兜裏這點錢還是從李卓那兒打劫過來的,李卓也剛被我掃空了,估計你隻能指望汪星了”,由於丟了工作,張元抽的煙也下降成了五塊錢一包的洛煙。

張元嘴裏叼著煙,一邊笑一邊編輯著短信:“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正要發出去,張元隱隱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於是他關了短信,直接撥出了吳大勇的號碼,決定先打個電話詢問一下,結果電話撥過去後,吳大勇的手機關機了。

張元又看了看吳大勇發的短信,越發感覺不對勁。張元略加思索,決定給汪星打個電話,“喂,小星吧,我是大元,你幹嘛呢?”

“玩遊戲呢,剛才大勇給我發了個短信借兩千塊錢,我正要給他轉賬呢。”

“大勇也給你發短信了?”張元更覺得異常了,“你先不要轉,我感覺有點問題。”

“怎麼了?”汪星不明就裏。

“他也給我發短信借錢了”,張元急切的說道。

“那怎麼了,哥們跟你借點錢怎麼了,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張元?”汪星對張元的摳門感到生氣,平時吳大勇從不張口向弟兄們借錢的,第一次開口,汪星無論如何也要幫這個忙的。

“不是,你先聽我說。大勇平時沒跟誰張嘴借過錢吧?第一次借錢連個電話都不打,隻發條短信,這是不是有些異常?這是其一。其二,就算大勇發短信借錢,咱們之間這麼鐵,他用的自己的手機號發信息,用得著畫蛇添足的再把他的名字署在短信後麵嗎?第三,就算大勇要署名,犯不著署全名吧?咱們從小玩到大有提名道姓的相互叫過嗎?這麼中規中矩的是不是有問題?你不覺得這口氣很生分嗎?還有,大勇不像我,掙一個花兩個的,他一直比較節儉,而且還正在存錢買房子,他卡裏有好幾萬存款呢,如果隻是用兩千塊錢的話,他卡裏的錢綽綽有餘啊,至於張口來借嗎?還有,他為什麼要群發的短信?我估計這會兒李卓也收到信息了。最關鍵的是,他現在關機了”,張元一口氣說完,對兄弟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嗯……”經過張元這麼一分析,汪星也覺得非常有道理,“那你等下,我給李卓打個電話”,汪星掛了張元的電話,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李卓應該忙和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