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太醫鬆了口氣,以喬聽得分明。然而,片刻之後,他又歎了口氣。
“皇上,微臣不敢有所隱瞞,請皇上恕罪。”墨太醫麵對著祈景跪下。
“有話直說,朕恕你無罪。”祈景平板板地說。
“半年以來,娘娘的病雖未加重,但也未……減輕,恐已成……痼疾。”墨太醫艱難地說著。
“既未加重,也未減輕?”祈景冷冷一笑,“那這半年來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皇上,娘娘身體……底子弱,不能抵禦風寒,微臣以為……”墨太醫艱難地為自己辯解。
“你的意思是娘娘之所以久病不愈,責任不在你,而該責怪娘娘麼?”祈景居高臨下地質問著。
“微臣不敢。”墨太醫連忙匐下身去。
“皇上,您別生氣了,想來這種病也不好治,好轉一點吧,冷風一吹就白費了。也許夏天調理要容易一些。”以喬看著無辜受累的墨太醫,心裏歎了口氣,上前勸解。
“收拾東西下去吧。”祈景冷冷地一揮手。
“是,皇上。”墨太醫連忙收拾了一下,逃也似地離開了。
“午晴,去讓廚房弄幾道滋補的湯來。”祈景幹巴巴地吩咐。
“是。”午晴連忙下去了。
祈景歎了一口氣,伸手抱住她,親昵地抵住她的額頭,“回去後,朕再換幾個太醫給你看看吧。”
以喬腦袋一轟:這還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回去再說吧,”以喬笑了笑,“不過我覺得也許結論都一樣,不必太執著。”
祈景微微笑了笑,“這樣趕路你受不受得了?”
“沒關係,我身體已經好多啦,就趕一下路嘛,小意思。”以喬笑。
“你呀,千萬別逞強。”祈景點了點她的鼻子。
“我這個人呢,怕苦怕累怕窮怕死,逞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才不會做呢。”以喬繞出他的懷抱,走到門邊,“萬公公,勞煩你去催一下……”掀開營帳,看到的居然是南宮容若,“南宮大人?”
“娘娘,我正準備稟報呢。”萬德全解釋道。
“皇上,南宮大人找您。”以喬回頭喊了一聲。
“娘娘,您剛才是想吩咐什麼?”萬德全陪著笑臉問。
“哦,我想讓你去催催午晴。”以喬也笑,她真的是很餓了。
“哦,奴才這就去。”萬德全連忙轉身去了,身後剛出來的祈景笑了笑,“萬德全越活越回去了。”這正主還沒發話呢,他怎麼就走了?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吧?
以喬反應了一下才知道祈景是什麼意思,拋一個小氣的表情過去,“皇上,您別指桑罵槐,大不了下一次我不用你的人就是了。”
祈景笑了笑,“知道就好,”言罷轉向南宮容若,“南宮,怎麼了?”
“皇上……”南宮容若遲疑地看了一下以喬。
以喬撇了撇嘴,“皇上,看來有人嫌我礙事呢。”
南宮容若連忙道,“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不知道如何在她麵前說烏蘭國王,也就是雅妃娘娘的父親死於戰亂的消息,畢竟,雅妃是她的好朋友。
“我開玩笑的啦。”以喬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她沒那麼小氣,“你們倆忙吧,我去午晴那裏看看。”
“別亂跑。”祈景丟了一個危險的眼神過來。
“知道啦。”以喬還一個羅嗦的表情回去,一路哼著歌向廚房走去,心情頗為愉悅放鬆。
在廚房裏和眾人說了一會話,以喬和午晴各自端著一道菜往回走,後麵還跟著亦步亦趨地萬德全。
逆光的陰影裏,靜靜佇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側著臉,表情模糊得看不清。
“南宮大人,和皇上商量完了麼?”以喬熱絡地一笑。
“商量完了。”南宮容若回過臉,靜靜地看著她。
“南宮大人位高責重,真是辛苦了。您繼續忙吧,本宮不打擾了。”以喬滿臉堆笑,心裏感歎:完了,被祈景荼毒了,動不動就冒個“您”字出來。
南宮容若掀了掀唇,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化為四個安安靜靜的字,“娘娘慢走。”
以喬微有些奇怪,轉念一想,卻隻是笑了笑,與他錯肩而過。
那時的他們都不知道,這一次匆匆的見麵之後,再重逢,會在那樣驚心動魄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