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也沒占大便宜,當天晚上村主任夫人就到我家找我爸了。雖然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飯,我也沒能躲過去,村主任的夫人剛出我家門,我就挨了一頓結結實實的揍,屁股都腫了。一家人邊吃水餃邊抽空扭頭瞅我幾眼,卻沒人敢勸我爸住手。
不過這種交換,我樂意。這些關於鞭炮的小悲喜,就是我的年。豬肉餡兒的餃子我可以不吃,但年我還是要過的,誰也阻擋不了我期待了三百多天,終於等來的機會。
大年初一,我和小利邊按大人叮囑的順序給長輩們磕頭拜年,邊商量報仇的方法。
村主任家今年新蓋的紅磚瓦房,鮮豔奪目。來到他家屋後,我主意已經有了,我和小利的鞭炮全部綁在一起,能讓村主任家的房子炸掉一角?讓他們家過年吹西北風去吧!
我的想法讓小利都跟著我一起興奮。於是,我倆悄悄溜回家,搬來了所有的彈藥,回來就按計劃行事——把鞭炮塞到牆縫裏,點,炸,再塞,再點,再炸。我們的彈藥眼看用了一半了,可是那座漂亮堅固的紅磚瓦房紋絲不動,除了幾個磚頭縫裏炸出了零星的水泥,離房子缺一角的遠大目標明顯差得太遠。
我和小利開始覺得希望真是渺茫,而且也越來越為兜裏漸漸變少的鞭炮心生不舍。也許,要換一個別的辦法?
這次小利有了新主意,聽說村主任家是經常大魚大肉,就像天天過年,那這個年就讓他們吃得順暢,拉得難受。
小利在我耳邊還沒說完計劃,我倆已經笑癱了。
心動不如行動,機會稍縱即逝,準備工作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和小利把那個能飛五米的罐頭盒子用棍子捅在了村主任家廁所裏,裏麵的鞭炮用塑料紙裹了一層又一層,好防潮。鞭炮的撚子接得長長的,逶迤著拖到了外麵。然後,我們倆埋伏在旁邊的玉米稈中,等待機會。
沒多久,就見村主任提溜著褲腰搖搖晃晃地進了廁所,他明顯又喝高了,中午喝到太陽西下了,酒局還沒散。我擦了兩根火柴,確保點著了撚子。兩分鍾後,我和小利已經跑到我們的大本營——池塘邊了,遠得看不到那個廁所,但還是聽到了一聲爆響和一聲又羞又怒的慘叫。
我和小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著那個廁所裏無比刺激的場麵,我倆開始還捂著嘴,後來笑得天翻地覆,在草叢中直打滾。
為了慶祝,我和小利把身上剩餘的鞭炮都掏了出來,扯來一小堆幹草,都點了。鞭炮在火堆裏劈啪亂響,無比熱鬧。
之後,我和小利各自回家。我倆都有點心事重重,不是因為兜裏沒有了鞭炮,而是晚上一頓飽揍是跑不掉的了。想想,從三十到初一,真是足足挨了一年的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