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依靠他人的軍隊和依靠幸運而取得的新君主國(3 / 3)

以上就是公爵麵對當前的事件所采取的那些措施。但是對於將來的事,他就不得不恐懼萬分了,第一件事就是,教廷的新繼承人有可能對他不友好,而且有可能謀求奪回亞曆山大教皇所給予他的東西。他認為,麵對這個危險保護自己的安全,他可以采取四項措施:第一,滅絕所有那些被他所廢黜的統治者的家族,以便使教皇無機可乘;第二,如前所述,把羅馬的所有貴族都爭取到自己這邊來,以便依靠他們牽製教皇;第三,盡可能地使樞機主教團與他保持一致;第四,趁著教皇未死的時候得到更大的帝國,以便有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抵禦住最初的攻擊。在亞曆山大教皇去世之時,他完成了這四件事中的三件事;第四件事也差不多完成了。因為被他所廢黜的那些統治者,他能殺多少他就殺了多少,隻有極少數的人幸免於難;羅馬的貴族也已經被他爭取過來了;在樞機主教團裏絕大多數人是他的同黨;至於新的征服,他早就計劃好了去成為托斯卡納的主人,他已經占領了佩魯賈和皮奧姆比諾,並且已經將比薩置於他的保護之下。而且,隻要他用不著必須顧忌法國了(他的確再也用不著顧忌法國了,因為法國人已經被西班牙人趕出了那不勒斯王國,這就使得他們中的任何一方都迫不得已必須向他買好),他就會立刻猛撲比薩。在此之後,盧卡和錫耶納一方麵出於對佛羅倫薩人的妒忌,一方麵出於恐懼,都會馬上向他投降;而佛羅倫薩人對此是無計可施的。如果他的計劃實現了(他是在亞曆山大教皇去世的同一年獲得成功的),他就會取得如此強大的權力和聲望,他可以自立從而不再依靠某人的武力和幸運,而是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和能力。然而,在他開始拔劍出鞘之後的第五年,亞曆山大教皇就去世了。在兩支強大的敵軍之間,他留給公爵的東西中隻有羅馬尼阿是堅固的,其他一切都在飄渺之中,而且公爵自己業已病入膏肓。但是公爵有的是凶猛和能力,並且他深知怎樣做就一定能把人們爭取過來,或者怎樣做就會失去人心,而且他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所奠定的基礎是那樣的牢固,假如在他的背後沒有那些敵軍,抑或他身體健康的話,那麼他是有能力克服一切困難的。而且我們從羅馬尼阿人等候他等了一個多月這件事可以看出,他的基礎是十分牢固的;在羅馬,雖然他處在生死之間,但是他的地位仍然是穩固的;盡管巴利奧尼人、維泰利人和奧爾西尼人進入了羅馬,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追隨他們反對公爵;即使他沒能使他所希望成為教皇的人成為教皇,但是至少選出來的教皇不是那些他所不希望成為教皇的人。然而,假如亞曆山大教皇去世之時公爵的身體是健康的,那麼一切事情對他來說都會易如反掌。當朱利奧二世當選為教皇的那一天,公爵告訴我,他已經預感到他的父親去世之時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而且已經找到了應付這一切的補救辦法。隻是他再也沒有料到他父親去世之時他自己也瀕臨死亡了。

因此,倘若讓我來檢討公爵所采取的一切行動的話,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可非難之處;正好相反,在我看來,他的事跡應當像我所做的那樣把它擺出來,讓所有那些由於幸運或是依靠他人的軍隊而取得統治權的人們去效法。因為他具有偉大的精神和崇高的目標,所以他除此之外不可能采取別樣的行動,隻是亞曆山大教皇的短命和他自己患病這樣的事出乎意料罷了。因此,如果有人認為,為了在敵人麵前確保他的新君主國的安全,有必要為自己爭取朋友,依靠武力或是欺詐而製勝,使人民對自己既愛戴又畏懼,使士兵們既服從又崇敬自己,消滅那些能夠或是有可能傷害自己的人們,以新的方式改革舊的製度,既嚴厲又親切,大度而且慷慨,滅除不忠誠的軍隊而創建一支新的軍隊,與各國的國王和君主們保持友好,使他們必須喜歡幫助你,或者即使想傷害你亦會猶豫不決――如果有人認為這一切都是必要的,那麼他不可能找到比公爵這個人的行動更鮮明的範例了。人們惟一可以責備公爵的隻有推舉朱利奧成為教皇這件事,在這件事上他做出了一項糟糕透頂的選擇;因為如前所述,即令他無法推舉一個令他自己稱心如意的教皇,他也完全有能力阻止任何人當選教皇。而且他也絕不應該同意那些他曾經得罪過的樞機主教或是一成為教皇就會害怕他的樞機主教成為教皇。因為人們無論是出於恐懼還是出於仇恨都會傷害於你。公爵曾經得罪過的人們當中,有聖?皮耶羅?阿德?溫庫拉、科隆納、聖?喬治和阿斯卡尼奧等人;在這些人當中,除了盧安和西班牙人而外,其他人隻要當上教皇就一定會害怕公爵,至於盧安和西班牙人,後者是因為與公爵有同盟關係對他負有義務,前者則是因為同法蘭西王國的關係而享有權力的,所以例外。因此,公爵首先應該做的事就是推選一個西班牙人當教皇,如果這一點他做不到,他就應當讚同盧安而不是聖?皮耶羅?阿德?溫庫拉來當教皇。任何人要是相信對那些大人物隻要給他們新的恩惠就可以使他們忘卻舊日的傷害,他就是在欺騙自己。因此,公爵在這次教皇選舉中犯了錯誤,這就是他最終滅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