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玖(1 / 1)

周日的晚上,劇院中坐滿了觀眾,舞台上正在上演一出木偶戲。

那隻是一場普通的木偶戲。

觀眾席的最後麵,聞簫靜靜地看著表演。那是他第一個學生的首演,效果還不錯,隻不過木偶的動作略顯僵硬。

幾天前的那場爆炸很奇怪,除了工廠中無人生還外,其他本無生還可能的人,都毫發未損,還在毫無感覺的情況下,被人整齊的擺在市中心的廣場上。

可聞簫知道,還有一個人沒有找到……

演出結束,劇團今晚的演出很成功,觀眾很快就走光了,大廳內關閉了所有照明燈。

聞簫靜靜地走上舞台。

空蕩蕩的大廳中隻有他一個人,四周安靜極了。

依靠月光,聞簫看見自己的影子投在舞台上,拖得很長。

他緩緩抬起雙手,一隻手環在身前,一隻手搭在半空,就好像在他身前還站著一個人,他正在抱著她的柳腰,與她共舞。

他正在跳的,是法國雙人芭蕾。

那場災難過後,沒有人記得一個叫做“期瑤”的女孩兒,哪怕是那個叫做“期瑤”的木偶。

除了聞簫自己。

他快步地跳,瘋狂地跳,著魔一般不斷地加快節奏,但他的雙手依舊保持著環抱那女孩兒的姿勢。

他跌倒了,但他在跌倒前,下意識地扭轉身體,使背部著地,雙手緊緊地護住懷中不存在的女孩兒。

他終於鬆開了手,無力地躺在舞台上,安靜地合上雙眼。

他從未奢求過什麼,他隻是希望能有一個人,陪他哭,陪他笑,陪他瘋狂,她對他說餓,他看她跳舞,可即便隻有這些,也不可能了。

“不要將心賜予木偶,因為那樣,當它消失之時,你的心也會隨之而去。”養父臨終時對他說過。

聞簫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和雙眼,一滴眼淚不留痕跡地滑落,“爸,你也經曆過,對吧……”

在那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人在哭,哭得撕心裂肺。那個人到底是愛上木偶的木偶師?還是那個不知為何化身為人的木偶女孩兒?不過除了他們自己,又有誰會在意呢?

聞簫站起身,安靜地走進後台,隨手推動了下開關,舞台上的鮮紅幕布靜靜落下,徹底遮住了聞簫有些落寞的背影。

那天晚上,就是那個,他背著她,她為他打著傘,冒著大雨走回家的那個晚上。那個愛跳舞,又隻會說餓,坐在摩天輪上,因為找不到家的方向就哭鼻子的女孩兒,偷偷溜進他的房間,對著假寐的他輕聲耳語,說的是那句,她用了一個晚上才學會的那句話。

如果她沒有說那句話,他便會睜開雙眼,一邊捏著她的鼻子,一邊說:“喂!大半夜的不睡覺,想幹嘛?再不回去,會有黑眼圈的!”

可惜……可惜……

今夜,星空明淨似水,和那晚一樣。一顆流星悄然劃過,消失在天邊,和它出現時一樣,無聲無息,甚至沒人會記住它。

……

“期瑤不想做木偶,因為期瑤想做新娘!”

“還有,是聞小白的新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