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得連背都挺得僵直。那個在隊首向她衝來的一身黑甲的男子,除了衡淵還能是誰?
明明,她與他,隻離了半個戰場的距離。可韓葉卻覺得從未與衡淵離得如此之遠過,上一次有相似的感覺便是衡淵假死的那一回吧?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雖然,她的眼一直追隨著衡淵的方向,可依舊無法確定自己此次能否與他同生共死。
幾乎是在衡淵剛衝入戰場的那一瞬間,韓葉就心中懊惱著自己為何不緊隨他而去。可很快的,她轉念一想,若自己追入戰場,衡淵必定會分心來護她。故而,她不能入內。
這種遠遠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十分差。她心中紛繁複雜的情緒憋悶了太久,終於,在看到衡淵歸來的第一眼後,所有的情緒瞬間爆發。
她的淚水幾乎是立馬飆了出來,馬兒也不坐了,使了輕功便飛向了衡淵的方向。
她什麼也不想管,什麼也不想顧。隨著她身形一動,騎在馬上的衡淵也在下一刻向她展開手臂。韓葉笑中帶淚,迎麵將衡淵抱了個滿懷。
冰冷的盔甲阻擋不了韓葉內心的澎湃,她用力將雙臂狠狠的抱在衡淵的腰間。因為臉可以埋在衡淵胸口,所以此時的她更是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
衡淵早就被韓葉的動作刺激的一震,可他依舊反應迅捷地接住韓葉,維持著自身行動不亂,帶她前行。
大軍依舊在行進,前行的衡淵沒有要停的意思。韓葉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待她平複了些情緒之後,才抬頭仔細打量起衡淵是否有受傷。
衡淵包裹著一身血腥之氣,讓韓葉已經分不清,他身上所帶的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因為穿著一身純黑的甲衣,就算有傷口,也不太容易被人發覺。
韓葉將衡淵罩住臉的頭盔用力掀開,裏麵的那張俊臉,此刻已糊滿了冷卻了的汗滴。她伸出袖子,將衡淵麵頰上的汗液擦幹,又注意到他的唇色略有些發白。
韓葉蹙眉,又細細地打量了他一遍。再次未看出異常的她,索性將手撫上了他的後背。衡淵披著披風,披風之下那隻素白的小手被很好的隱藏了去,韓葉便肆無忌憚的用手觸摸著衡淵後背的傷情。
可她的手,卻在靠近衡淵肩部的那一處停了下來。
本是被風吹得鼓起來的披風,卻在這一處釘在了衡淵的身上似的,連她的手都不太好深入。
她指尖微顫的向裏探尋,在那個地方,一根堅硬的,帶著鐵器專屬涼意的棒狀物,插在衡淵的背上。
韓葉當下心中狠狠一滯。她倏的抬頭看向衡淵,眼神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慌亂。
那衡淵似乎是同時感受到了她擔憂的視線,攬著她腰部的鐵臂收緊了一點,繼而沉沉說道,“放心,我沒有大礙。”
這是衡淵打完此仗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韓葉仿佛忽然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衡淵,也還活著。
她的心明明疼的厲害,卻不再發出一言,將衡淵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