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幾步,背後傳來鑰匙轉頭的聲音,她心頭一驚,趕緊往椅子上一坐,徐姨已經端著碗筷出來,正準備上菜。
他真回來了。
秦少毅一回來,二話不說,脫了件大衣往玄關一擱,椅子上一坐,問:“徐姨,今天煮了什麼好菜?”仿佛他與徐姨很熟,在闌珊的印象裏,他們是第二次見麵。
徐姨端著菜上來,熱氣騰騰,典型的四菜一湯:“都是你愛吃的。”
闌珊更不解,她盯著徐姨,眼神古怪,試圖從她留有歲月痕跡的臉上找出答案。這一幕被秦少毅注意到了,他待徐姨走進廚房後,才訕訕地解釋:“徐姨以前是我家的傭人。”
闌珊沒吱聲,安靜地吃著飯菜,明明饑腸轆轆,但胃口明顯不振。秦少毅似是餓狼,自顧自地狼吞虎咽。
猶豫再三,闌珊才開口:“春節我想回趟家。”
秦少毅頓了頓,目光不看她,繼續低著頭扒飯。
闌珊接下話:“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闌珊的父母是不清楚她和秦少毅之間的問題,而他們每次提到,她總是用不錯來敷衍了事。
“要看有沒有空。”秦少毅說。
不久以前,他也是用這一套來推搪她們的蜜月旅程。想著想著,闌珊不免有些心涼,他終究對她連施舍也舍不得。
她記得他來找她談判的時候,她口氣相當強硬:“是威脅還是交易,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或許他們的婚姻前一段是一場陰謀,到了後來竟成了交易,這是一個畸形的轉變,是她促使的。很多時候,她都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捉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就是捉住一輩子的傷痛,但許多東西都是無法用正常方式去解釋,也無法用任何公式去衡量的。
隻是這些苦楚,在日後的無數個日子被加倍呈現。
顧涵森說:“趙闌珊,你是我見過最不顧一切的女人。”
闌珊不明白這話是讚美還是責備,笑笑也不好說什麼。後來再後來,闌珊也甚少和他聯係,一來是身體越來越不方便走動,二來他實在太忙。而且闌珊是個善良的人,顧涵森曾經對她表白過,她更不可能揪著一家大小在他門前出現,有挖人傷疤的嫌疑。
飯沒咽下去幾口,闌珊隻覺得胃部一股胃酸翻雲覆雨,直搗她的神經,她連忙跑進洗手間,把剛才和下午吃進去的還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吐過精光。徐姨聞聲也跟著進來,用手心順著她的背脊按摩,試圖減輕她的痛苦。
這次妊娠反應比以往都來得要強烈。
徐姨遞給她毛巾:“女人生孩子就很不容易。”這句話,似是安慰,又似是話中有話。
闌珊接過毛巾,擦了擦嘴巴,嘔吐欲又來了,可這次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是幹嘔。她站直了身子,一臉倦意,不得不感歎,如今真是吃什麼吐什麼了。
剛一站穩,秦少毅正開靠在洗手間的門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悄無聲息,同時嚇了兩人一跳。
“徐姨,你去熬點白粥吧。”秦少毅吩咐。
徐姨點頭,應聲而去。
闌珊十分尷尬,他站在門口,她不知道先出去還是先等他離開。
“明天讓何大夫來瞧瞧。”秦少毅交代。
闌珊連忙搖頭,妊娠反應是小事,無謂勞師動眾,但她心頭有一陣的歡喜,他到底是孩子的父親,也為他們的孩子著想。
但秦少毅心意已決般,語氣淡定:“你先去床上躺躺,粥好了,就讓徐姨給你送進去。”
闌珊乖乖聽話,躺上床去,應許是太累了,本打算小眯一會兒,怎料竟發起夢來。夢中隱約中聽到一些聲音,但發音模糊難辨,她繼續埋頭大睡。醒來的時候,秦少毅經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