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已是華燈初上,闌珊挨在陽台的藤製搖椅上。天空一片深藍,薄薄的雲層,月亮隻露出了小半的臉,像個害羞的女孩子。眺望遠處,隔著一片住宅區,隻看見虛弱的燈光。
闌珊躺在椅子上,對著遠方發呆。椅子一前一後地搖晃著,闌珊的心也跟著搖擺不定。她要留在A市,但父令如山不能違抗。本以為以醫院那份穩定工作為理由就能留在A市,可是現在工作丟了,又莫名其妙的繼續了一筆龐大的遺產,先不去理會別人的眼光,光是在趙父的眼裏,這已經太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他責令她必須回家。以趙父的性格,她能留在A市的希望是很薄弱了。
但是別人問她為何非得要留在A事,她又答不上來,也許是一種渴望,那種渴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一顆種子在適合的土壤裏落地生根,而她就是那顆種子,A市就是那片土壤,她已經習慣了那裏的溫度,空氣,水分,也隻有A市才能孕育出另一個她。
不知道秦少毅怎麼呢?突如其來的念頭讓闌珊的心小鹿亂撞,最近隻要一想到他,心就會七上八下毫不實在:不知道他是否看到她給他留的小紙條呢?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來者是趙母,她剛忙完活兒,在闌珊旁邊坐下,因為兩人坐得近,闌珊清晰地看到她額頭上薄薄的汗珠。
闌珊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想男人!”
趙母大笑:“趙家有女出成長啊!”接著又問:“是什麼男人,能透漏給媽媽聽麼?”
闌珊急忙辯駁:“哪有,人家開玩笑你還當真,你也太好騙了吧!”但為時已晚,紅了的雙臉出賣了她。
趙母深深一笑,自知闌珊害羞,也不打算追問下去,但出於母親對女兒的關愛,不得不提醒:“如果是以前,你能遇到喜歡的男孩子,媽媽會替你高興,可是你現在今非昔比,闌珊,人心叵測啊。”闌珊萬萬沒想到,趙母竟一語成讖。
“媽,你都在亂說什麼啊!”闌珊嬌嗔。
“媽沒有在胡說什麼,你社會經驗尚淺,很多事情都不能體會。”趙母意味深長地說。
闌珊反駁:“媽,你女兒我的確經驗不足,但是呢,我相信這個世上好人永遠比壞人多出好幾千倍,所以遇到壞人的機率還是很微的,除非倒黴到不能再倒黴!”
趙母笑笑,好似什麼大道理經過她的嘴巴都變得輕巧。但依然省不下心:“壞人頭上永遠不會標榜壞人兩個字,等你識穿他的真麵目,那真的為時已晚。”
闌珊覺得趙母的擔憂都離她太遠了,也許是她的人生走得太一帆風順,沒有經曆風浪,即使摔著磕著,父母總是在身邊圍著轉,也輪不上她操心。
闌珊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因為趙父趙母白天都要上班,她是真真正正地被放任自由。也許早一段時間實在太累了,一夜無夢,醒來已經是晌午,連續好幾天,醒來時骨頭是脹痛的。偶爾電話還是不配合,打電話的人更是耐性十足,響了一遍又一遍,連綿不斷,闌珊朦朧中一看,盡是陌生號碼,毫不猶豫就按熄。
時間差不多,趙父提醒她:“明天你媽媽放假,就讓她陪你去收拾收拾。”
闌珊聞言,抬起頭看向趙母,趙母卻是一臉坦然,似乎早已和趙父商量好了。有股莫名的酸意湧上心頭,她不是對著趙父,而是對著趙母說:“媽,我想留在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