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沒有星辰,沒有月亮,像惡毒的魔鬼為天空覆蓋了一塊沒有瑕疵的布,一切都靜悄悄的,靜的讓人發毛,靜的讓人感到四周總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圍繞著你。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曠謐的夜空秋風瑟瑟,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像刀子似的劃在臉上……
“皇,即時已到!”
說話的是一位頭戴紫帽,身穿紫紅貴袍的老人,他雖恭敬彎腰90度鞠躬,但身上那股氣勢以儼然壓過了受他禮待的年青男人,不怒而威的霸氣掩埋了老人眼裏流露出的複雜情緒……
“皇——”
“準了。”
輕飄飄的聲音淡而沉重,像一縷青煙在空氣中瞬間消散開來,稱作“皇”的俊美男子佇立在樓蘭國最高的看台上,對麵,血紅豔天的龐大建築——祭壇矗立在眼前,他遠遠望著祭壇頂端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金色的眼眸似被濃霧遮住的太陽般暗淡無光,陰冷的風將她喜歡的黑發吹得亂舞,卻出奇的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這柔軟的觸動將他壓抑在心頭的痛一點一點的顯現在蒼白的臉龐,他任黑絲綢的秀發微擦著他的臉,輕輕喃呢;“愛妃。”
“皇,奴臣……”老人麵無表情的凝視著皇頹廢的樣子,暗黃的臉在歲月這個雕刻大師筆下描繪出老態龍鍾的皺紋,高高樓台上狂風嘯嘯,有他一半長的寬大袖袍迎著風左搖右晃……
“宰相,適可而止吧!”修長的指尖因握得太緊而泛白,陰鬱無損於他絕美的容貌,反而襯托出一種妖冶的美,皇的臉越來越蒼白,青紫的唇邊流淌著鮮紅的血,心痛、絕望、悲傷融入這雙代表皇家的黃色眼眸……
“尊旨。”
老人一步一步踏著沉重緩緩走到領軍旗前,顫抖的手將鑲有金邊的寶紅色旗幟高高舉起,樓蘭國城樓下他滄涼地望著祭台,望著已包圍祭壇的兵將,望著無星無月的黑夜,突然,他眼睛一緊……
“放血!”
蒼勁的聲音一波接一波的回蕩著,帶著濃濃的悲憤與不滿越來越輕,越來越淡,慢慢消失在崇山峻嶺之間,寂靜的夜色仿佛也感覺到這絕望的無奈,悄悄然落下零點小雨……
風“呼呼”的吹響耳邊,如墨般烏黑的秀發清逸的隨風飄揚,血紅的祭台中央鳳王妃凝視著父親舉出的祭旗扯出一抹心慰的傾城笑容,兩行清淚綿綿不絕的順著臉龐滴落祭衣中,如紙般蒼白的精美麵容毫不保留的展現在眾將士麵前,朦朧輕紗外衣下,白如雪蓮的祭衣將她的身子包裹的凹凸有型,她依依不舍的凝神望著與他相隔數米的皇,無視祭壇下那些讚美、淫穢、不屑的話語,平靜的仿佛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存在……
血,
順著腳尖一滴,兩滴,三滴的流淌著,純白的祭服已失去原先的高貴聖潔逐漸被鮮血潤濕,鳳王妃纖細的手被粗糙的麻繩綁得烏青,她被懸掛在祭架上,幾個穿著黑衣的祭師揮動著手中的刀子,一刀接一刀的劃過她的身體……
午夜的靜謐在鳳王妃揭下麵紗的那一刻被打擾,它像個被吵醒的孩子賭氣似的哭泣,才六月,豆大的雨滴卻異常冰冷刺骨,寬闊的祭場,此起彼伏的喲嗬聲、呐喊聲、將祭典推上了高潮,將士們荒淫無恥的望著“妖女”身上一片又一片的傷口及快要脫落的衣服,興奮得隻想衝上去快速扒掉她的衣服……
血,
經過無數條傷口的釋放,融會成一條小溪流向祭台的放血池,虛弱令鳳王妃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麻目的就像肉攤上的豬肉,讓人一片片的分割……麵對城樓下熱鬧沸騰的嘈雜聲,年邁的老宰相站在冷清的城樓上一動也不動的握緊祭旗,寶紅色的旗麵被風拉得筆直,雨水淋濕了他發白的頭發,潤濕了他的臉,他望望祭壇下已經熱火朝天的恥笑聲。又望望祭壇頂上已經血肉模糊的人兒,撕心裂肺的疼讓他生怕隻要挪動一下築好的“堅強”瞬間倒塌……
那是她的女兒呀!
被他親自送上死路的女兒呀!
突然——
就在那些將士迫不得已的等待妖女已經開始下滑的祭衣時,一切變得安靜下來,包圍在祭壇下的將士都不約而同的退後幾步,他們在同一時間都舉起了手中的矛與盾,目不轉睛的盯著祭壇上的“妖女”;
“妖女,妖女要逃走啦!!”
“你看,她居然會發光……”
“快看,那光芒越來越大——”
“下雪了!六月飄雪!”
“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