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樣,那些人還是不放心,仍然給英翔的雙手戴上了手銬。隻是這副鈦合金手銬是雙手分開的,用細細的然而堅韌無比的鈦合金鏈子套在旁邊的鈦合金柵欄上。英翔在狹小的室內可以活動,但無法驟然做激烈的動作,更遑論攻擊了。
不過,與上次全封閉的房間不同,這個房間有一扇小小的窗戶,裝的是全封閉的防彈玻璃,而且這玻璃是單向的,隻能夠從裏麵看見外麵的情景,從外麵看上去,卻像是一塊天然的岩石,完全看不到裏麵。英翔可以隔著層層柵欄,透過玻璃,遠遠地望見海洋。他常常站在那裏,一看就是很久。
在熱烈的陽光下,安靜的大海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點點白帆不斷地從海麵上輕盈地飄過,偶爾有輪船和水上飛機來來往往。各種水鳥在海麵上飛來飛去,不時有白色的鳥從窗前展翅飛過,給寂靜的房間帶來一點生機。
看這裏的種種布置,真可說是機關算盡,而且每時每刻都在花費著巨大的人力物力。
每天早上,凱瑟琳會帶著助手過來給他檢查。這個時候,即使有手銬限製,但英翔仍然有活動空間,很讓某些人不放心。因此,每次都是守在門口的突擊隊員們先進來,將他銬到床上,才讓醫生們進行治療工作。這些戰士對這個人仍然充滿了恨意,動作往往十分粗魯。英翔卻始終很安靜,一直一言不發。
下午,情報局的審訊人員們會進來,將他的雙手結結實實地反銬在柵欄上,然後對他進行訊問。他們反複問的一個問題就是他的真實身份。這是他們設計的第一個突破點。
英翔始終一聲不吭。
他甚至都不去思考他們為什麼從來不提英修羅。不過,他已經感到了兒子給這些人造成的巨大壓力。有“恐怖的英修羅”在外麵,他們似乎一時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每思及此,他的心裏就會浮現出一絲愉快。
與嚴密的防護設施相比,這間房間的生活設施卻比較簡陋,不過卻附設有浴室。與四周中空的鈦合金柵欄不同的是,這個小小的衛生間卻是用實心的鈦合金板材製成的,算是尊重了他的一點隱私。
除此之外,他們還送來了從斯裏那加達爾湖的船屋上搜來的他的私人物品,甚至還有那套法文版的《追憶逝水年華》。
英翔有種感覺,他們似乎打算在這裏關他一輩子。
不過,要比耐心,天下隻怕很少有人比得過英翔。
每天都生活在柵欄外守衛著的八個人十六隻眼睛的注視下,他卻過得從容不迫。如果沒人來打擾他,他就看看海,讀讀書,或者閉目養神。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裏,但他根本無所謂。
這時,不但他自己心裏很清楚,凱瑟琳也知道,他的病情隻是被大量的藥物暫時壓製住了,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轉。他體內無處不在的病灶一直在積聚力量,隨時會大舉反攻。
英翔現在覺得全身的骨頭已經都變成了薄薄的空殼,並且一直在隱隱地酸疼,似乎骨髓都已經被吸幹了,骨骼越來越脆,隨時會碎掉。隻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凱瑟琳對他的病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簡直是欲罷不能。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病例,對他的病因、病史、既往的治療方式都急欲知道,想一探究竟。
對這位真真正正的醫學家,英翔表現得極其尊重,但他確實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略帶歉意地告訴她:“我不懂醫學,也從來不關心,真的不太清楚。”
凱瑟琳不斷地輕歎,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這時,距離英翔被捕已經過去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