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屆七十高齡的英奇一得知消息,就要從北京趕過來,但最終被黎盛、桂妙然和戴犀勸阻住了。這麼高的海拔,對他來說實在太危險。
這是個漫長的夜晚,時間仿佛停滯了,夜色始終籠罩著大地。
對於身處險要地勢的人來說,黑夜更加凶險。英翔戴著夜視儀,對敵人的行動一目了然。
他的子彈仍然準確地不斷射向那些人。不過,現在他改變了打法,不再瞄準他們的要害部位,隻將他們射成重傷。一個重傷員不僅本身喪失了戰鬥力,而且需要別人照顧,需要人來給他治傷,並把他從前線運下去,這樣一來,對方就相當於同時喪失了兩、三倍的戰鬥力。
隻是,這次對方也派來了好些狙擊手。他們伏在遠遠的山頭上,一直從不同的方向瞄著他。
打到後半夜,他的左肩和右臂都被狙擊步槍的子彈穿過。他知道,如果不是對方矢誌要活捉他,隻怕被子彈射穿的就是他的頭了。他們現在隻是想廢掉他的戰鬥力。
他將傷口緊緊紮住,仍然繼續阻擊著敵人,射擊的準頭絲毫未減。現在,夜晚的氣溫已經降到攝氏零下三十度,寒冷的空氣使他的頭腦特別清醒。
今天是2065年9月17日,也是中國農曆的八月十七,天上的那輪月亮特別圓特別大特別明亮,他即使不戴夜視儀,也能把對方的動靜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戴著夜視儀,他的眼睛要暖和一點。
這時,衛星已經就緒,攜帶的各種探測器能夠清楚地照出地麵的各種景物,甚至透視到地下。
很快,英修羅的屏幕上出現了那個山穀的俯視圖。圖像是用接收到的各種紅外、熱感、影像等數據合成後再還原的,非常清晰。
英修羅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熱淚盈眶。
他一直隱在巨石後麵,不時向外射擊。不斷有彈雨飛過來,打在他麵前的巨石上,濺起一陣石屑。英修羅知道自己的父親沒能脫身,還在那裏與敵人激戰。
黎遠望乘大型軍用天車直飛這個全軍海拔最高的邊防哨所。最精銳的鷹隊也隨他同時到達。
黎遠望跳下車,哨所外的大批軍人齊齊立正敬禮,動靜很大。英修羅卻根本沒聽見,隻是呆呆地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直到黎遠望輕輕將手放到他肩上,他才感覺到。
他抬頭看了看身旁這位威風凜凜的上將軍,輕聲說:“黎叔叔,你能派人去救我爸爸嗎?”
黎遠望凝神觀察著屏幕上的圖像,隨即問跟在旁邊的那位上校:“這是哪兒?在什麼位置?”
上校立刻走到牆邊的電腦前,調出一幅電子地形圖,將這一地區的圖紙放大,指著其中的一個山穀:“就在這裏,離我們很近。”
黎遠望仔細看著電腦顯示的有關這個山穀的地理數據,一邊問英修羅:“你們跟他們是在什麼時候遭遇的?”
英修羅說:“昨天中午,大約一點多。”
黎遠望看了看表。英翔在那裏已經阻擊了將近十二個小時。他臉色凝重,隨即又問:“他們有多少人?”
“好幾百。”
黎遠望立刻拿起通話器戴在耳上,命令道:“鷹隊,三型裝備,十分鍾後出發。”說完,他便急步走進旁邊的另一間房,迅速換裝。
所謂三型裝備,就是他們要帶著的所有東西都沒有中國的痕跡,包括身上穿的衣服和全部武器,都是國外的原裝貨。
這一次,他們是未經許可越境作戰,如果有什麼意外,隻能算是流寇匪盜,中國不會承認他們是自己的軍隊。他們如果陣亡,遺體落入對方手中,一旦在衣著或武器裝備上露出蛛絲馬跡,就會引發兩國爭端,輕則斷交,重則引起戰爭。
不到五分鍾,黎遠望就換裝完畢,大步走出營房。
鷹隊已經整整齊齊地列隊等在那裏。
黎遠望對跟在身後的團長說:“你們務必守在國境線,更要保護好那個孩子。”
團長立刻答道:“是。”
英修羅也跟了出來,感激地說:“黎叔叔,謝謝你。”
黎遠望微笑道:“你爸爸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國家的大功臣,我一定會救他回來的。”
英修羅使勁點頭,眼裏又有了淚光。
黎遠望一揮手,與鷹隊分別登上兩輛大型天車,向英翔所在的地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