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翔打開頭上的射燈,帶著英修羅往洞的深處走去。
這個洞四壁全是冰,很滑溜。兩人都換上了附帶有微型電子吸盤和仿生自動傳感冰爪的登山靴,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慢。
冰洞先是往下,接著逐漸往上,這段路一直走了近兩個小時。漸漸的,他們看見了透過薄薄冰壁的一絲光亮。
英翔小心地將那片冰壁戳開一個小洞,將眼睛湊上去看了看,隨即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那個洞擴大一些。
英修羅踮起腳,也朝外看去。
這裏的景色已與剛才入口那邊的風光完全不同了。
他們的對麵,隔著巨大的山穀,是一條盤山公路。那座山是石山,隻有山頂上有一片雪,下麵的部分卻是青灰色的石頭,沒有冰雪。穀底是一條湍急的河流,遠遠地看下去,都能看到翻卷的滔滔白浪,一旦掉下去,有死無生。
隻要有父親在身邊,英修羅便凜然不懼。他學著英翔,四處張望了一番,隨口問道:“爸,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英翔笑了笑。“那時我十九歲,也就比你現在大四歲。”
英修羅立刻精神一振:“爸,我比你那時候小,可我一點都沒害怕。”
英翔輕輕撫了撫他的頭,微笑道:“好孩子,你比爸爸勇敢。”
以前,英翔就曾在這個洞口阻擊過對麵公路上的車隊。他知道這裏離西藏已經很近了,直線距離不到二十公裏,不過這段路要翻山越嶺,平均海拔更在五千米以下,即使是他,也得走上一天一夜。
天已經黑盡,明月當空,又被山上的冰雪強烈反射,使地麵仍然很明亮。
英翔悄聲問兒子:“冷不冷?”
英修羅搖頭:“不冷。”
英翔思忖了一下,輕聲說:“咱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然後再行動。”
英修羅立刻點頭:“好。”隨即從包裏掏出了在路上買的麵包和礦泉水。
麵包很堅硬,礦泉水也已經變成了冰塊。英翔要兒子一定把麵包吃下去,水就扔掉,不要喝,也不用背著了。
他們緩緩地啃著硬硬的麵包,都不說話。英翔偶爾看看腕上的表,查看他們立足的這個地方的經緯度,在心裏計算著下麵要走的路程。
這期間,對麵的公路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一輛汽車都沒有開過。英翔知道這種情況很異常。
那條公路是從拉達克到西藏阿裏的必經之路,一向交通繁忙。現在才是中秋,還不到封山的季節,沒理由這麼長的時間裏一輛車也沒有。造成這種狀況的,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這條路的兩端都被封鎖了。
吃完麵包後,英翔要英修羅睡一會兒,養足精神,好走險路。
英修羅知道事態嚴重,今天一整天都對他言聽計從,一點也不爭辯,對他的所有決定也沒有任何異議,這時便坐到放在地下的登山包上,打算靠向冰壁。英翔也坐下,將他攬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說:“睡吧。”
英修羅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英翔也靠著冰壁,閉目養神。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有兩天一夜沒休息過了。英修羅還在車上睡過一覺,他卻是一路狂奔,根本沒有合過眼。
他們穿著的登山服是特製的,輕軟而暖和,但不是“發燒服”,寒氣仍然一絲絲地環繞著他們周圍,並不時地撲上他們裸露在空氣裏的小半張臉。
到了後半夜,英翔確認他們周圍並沒有追擊者,料想追兵對他們的去向已沒有把握,空中的衛星或高空偵察機也不可能探測到他們,便推醒了兒子:“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