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沉吟一刻,“雖然莫公子武功高強,但孟家一直在追殺你,我讓飛鶴帶些人送你去,但切記,不可過多停留。”
到了孟府,孟諍的長子孟承賢見到門口的西樓,身邊的人麵色森然,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西樓……”孟承賢有些疑遲,“西樓,你還活著麼?二弟知道了定然很開心……”
“帶我找孟諍。”西樓麵無表情,淡淡道。
飛鶴上前一步,“孟大人,有些事情,早些了結的好,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西樓不再理會他,直接往書房走去,後麵傳來孟承賢的聲音,“西樓,其實父親隻是為了孟家……”
書房的門打開,孟諍在裏麵看書,旁邊卻站著重韋。他抬了抬眼,見西樓進來,也不驚訝,“來了麼?”
“我隻是想來問清楚,為什麼你一定要殺我?”西樓看著孟諍那雙顯得凹陷的眼睛,“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如果我說,我幾乎什麼也不知道呢?”孟諍回答,“我隻知道,你給孟家帶來的,不是福音就是毀滅,而結果是什麼,你也看到了。”
西樓並不怎麼在意,“隻是這樣麼?是誰告訴你的?”
“很久以前孟家流傳下來的。”
西樓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想找你要一樣東西。”
孟諍微一皺眉,隨即又釋然,“什麼?我的命麼?”
重韋目光如鷹一般的銳利。
“不是。”西樓風輕雲淡,“你的命我不感興趣,和我沒關係。我要那幅畫,就是很久前你曾給我看的,《琴下梅仙圖》。”
孟諍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解,卻是點點頭,“也許那幅畫,本就是屬於你的。”
他拿出拿出畫來,莫無恒上前接過。
“告辭了。”西樓不再多做停留,直徑出了書房。
一出門,已是被孟府的人都圍困住,飛鶴冷笑,“孟大人,您雖已經告老罷官了,怎麼還是這般糊塗!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好好養老是為上策。”
房內的孟諍麵無表情,“西樓,你知道是什麼原因的,孟家不能毀滅。”
雙方開始交兵,莫無恒與飛鶴站在西樓的兩側,西樓拿著那個畫軸,默默不語。
耳邊的兵器鏗然作響,眼前一片刀光劍影,在稀薄的日光下有些晃眼,一刀一劍都能帶起血珠無數,鮮豔的紅色四處飛濺。
“擒賊先擒王,我去抓住孟諍。”飛鶴抽劍上前。
莫無恒提醒,“小心重韋的暗器。”
恰在同時,重韋向西樓的方向衝來,似乎不顧孟諍的安危,也不顧周圍的打鬥。
莫無恒帶著西樓,飛快的退去。
奈何,帶著人終究不如自己單獨行動來得利落,退出了人群的爭鬥,仍然被重韋追上。
重韋空手而來,卻在接近西樓時,袖口銀光一閃,銀刃已經拿在手上。
莫無恒一手抓著西樓,一手抽刀抵擋。
而那一邊,直接襲擊孟諍的飛鶴,也和另一名霍然出現的人開始交手。
銀刃與刀交鋒的冷光印在西樓都眼裏,她看到莫無恒的苦苦支撐,知道自己拖累了她,若非有她在身側,他定能很快擺脫。
重韋陰險,幾番打鬥中不望加以暗算,莫無恒雖每一次都避過,但終是百密一疏,手臂上被劃上來一道長長的血痕。
“無恒,你走吧……”西樓輕聲說。
莫無恒臉上繃得緊緊,不說話。
四周的下人早已不知逃到了哪裏,莫無恒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是鬆開了西樓的手,對她說,“你千萬別走遠。”
西樓站在一邊,看到始終不肯離開都莫無恒,方覺幾分苦澀。
“西樓,你回來了?”一個帶著試探的語氣,聲音分明不過三四十歲,卻讓人聽著感覺到滄桑與悵然。
西樓回過頭,看著那個幾乎有些陌生的臉,淡淡笑了笑,說,“娘,我回來了。”
西樓的娘餘氏身後,是孟家次子孟承斐,西樓的爹。他見到西樓,隻笑了笑,沒有說話,看到女兒還在,已是莫大的安慰。
一道冷風襲來,西樓剛剛側過身,一個身影已經飛快擋在來她身前。劍刺進了餘氏的腹部,她掙紮著,對西樓說,“快……快走……”
西樓站在原地,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走阿……”
西樓看見殷紅的血從餘氏腹部中流出來,染紅了淺色的衣服。
她忽然想起,自己對她的印象永遠隻停留著她淡淡的笑,不喜歡多說話,和爹一樣低調,在這個家裏,總是容易忽略了這兩個人。
“娘……”西樓輕喚,看到她仍然隻是淡淡的笑,也不說話。
劍被拔了出來,連帶著一串血珠灑下。
西樓感到恍恍惚惚的,看著滴著血劍已經朝著自己這個方向來。
“西樓,快躲啊——”莫無恒被重韋纏住,死心竭力地喊。
一雙手伸出,空手抓住來了劍鋒。孟承斐站在西樓麵前,死也不放手,“西樓,聽話,快走吧。”
西樓愣在原地,手裏拿著那個畫軸。
飛鶴已經趕來,莫無恒點足掠起,抬起刀過去,卻是晚了一點,那劍已經刺進來孟承斐的口,下一瞬,莫無恒的刀倏然而至,隨後是兩個人一起倒地。
莫無恒拉起西樓就走,飛鶴緊隨其後。
重韋要追去,被孟恒賢喝住,“重韋,我說放他們走!”
重韋回過頭,剛剛目睹一切的孟承賢看著孟成斐和餘氏的屍身,一字字說,“放他們走!”
“老爺呢?”重韋問。
“爹已經……去了。若你還算是孟家的人,就不許報仇。”
重韋沉默一刻,低聲說,“我從小是孤兒,靠乞討為生。是老爺救了我,這一條命都是老爺的。”
他走向孟諍的書房,在孟諍的屍身前跪下,手上都銀刃光華一現,重韋已經倒下。
到了安全的地方,西樓他們方才稍作歇息。
西樓迎風而立,“很可笑吧!我一直不在意的人,才是在意我的人。”
“無恒,你說我這一生,是為了什麼啊!”
西樓笑著打開手上的畫卷,緩緩將畫撕成兩半,再撕成碎片,灑在風中,如蝶紛飛。
“你……”莫無恒看著她。
“已經沒有什麼可留下來的了。”西樓低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