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我行我酷(1 / 3)

範小西的無品牌生活

範小西改名字了!她的QQ、MSN、博客、空間的昵稱全改成了NONO。

在她的身上,也似乎正起著一些匪夷所思的變化。

要知道,範小西原來可是個“吧女”。晚上一打她手機,十次有九次在泡吧。酒吧、茶吧、迪吧、歌吧、咖啡吧……凡是你能想出的“吧”,她都有可能在。她美其名曰“品位生活”、“時尚休閑”。當然,她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北京一所知名公司,掙年薪,收入不菲,況且人家是老北京,父母雖是工薪族,也小有積蓄。這個後盾,都還沒用呢,她有經濟實力去過想要的生活。她還是個洋節迷,聖誕節、感恩節、萬聖節、愚人節,她一個也沒少過。朋友們沒完沒了的各種派對,她更是常客。可自打昵稱變成了NONO,她變了,不泡吧了,也不過節了。每天下班回到家,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泡杯綠茶,捧本書,在浴缸裏泡澡。她跟好友們說:“泡吧呀,聚會呀,哪是休閑?比工作還累。隻有在家呆著,身心才徹底放鬆,這才叫休閑呢。”閨密都偷偷地笑:“範小西的品位呀、時尚呀,突然都丟了不要了,現在又流行‘放鬆’了。”

範小西就大笑了,笑話這些姐妹:“不是流行‘放鬆’,是NONO。NONO族就是無品牌族。”

朋友偷笑得捂住嘴:“你不是一上班,就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服飾品牌嗎?我們都當你是時尚品牌發布人了。看看你就知道街上流行什麼。”

可範小西不再追逐名牌了,她的吃穿用都奉行無品牌原則。

在她呆在家中輕鬆休閑的時光裏,她用純毛線為自己織了款披肩,新穎的設計,精細的織工,隨意那麼一搭,在春風裏飄然而行,美若天人。吸引得某影星跟著她詢問披肩是哪家名店的品牌。範小西酷酷地答:“獨家設計。”羨慕得那影星也回去DIY自己的服裝,還把這事兒寫進博客,讓範小西也跟著“名”了一把。一次,範小西在朋友奶奶家發現一塊麻布,如獲至寶。她說這塊布的每根絲,都是用手撚成的,再用家用織布機織出來,看著粗糙,其實工藝比大機器流水造出的布精致多了。她用這塊布做了條裙子,整個夏天都穿著它,看上去確實很有味道,很美,引得對麵寫字樓那個帥哥萬小冬天天下班守在馬路邊,等她一起走一段路。

範小西也挺喜歡萬小冬,但她總是猶豫,覺得戀愛不能太草率,要考慮到方方麵麵可能的因素。一旦確定關係,那就要風雨同行、患難與共,攜手一生,她說這話的時候,坐在自己家裏,手機那頭是她的閨密。90多平方的套房,一人住,非常寬敞,裝修簡約。客廳和書房用的是日光燈,隻是在床頭,放一盞很漂亮的台燈。地麵是水泥地麵,但擦得一塵不染,大廳裏鋪一塊純毛地毯,每天睡前,範小西都會在上麵做一段瑜珈。臥室有一套很高檔的音響設備,因為她喜歡聽音樂……總之簡單之中見生活品味。

範小西就這樣和萬小冬每天傍晚下班後彙合,然後暴走,等離家還有兩站路時,她上了公交,與萬小冬告別。北京的秋天,風很大,範小西又披上她的披肩,穿上她親自設計、讓服裝店做出來的套裙。簡單的灰與黑,在她的青春與活力映襯下,熠熠生輝。

範小西去海拉爾前,曾經跟萬小冬說,在一個地方幹長了,她的激情就沒了,需要到新的地方去找靈感,去充電。

萬小冬說:“可充電的地方很多,為什麼非要去海拉爾呢?”

“選擇去海拉爾,沒什麼複雜原因。隻是從小就常常聽到‘海拉爾’覺得好玩兒。後來又聽說那個地方很冷,常年是雪,就認定那裏非常安靜神秘。所以就把它選為‘充電’之地了。”

範小西走後不久,在電話裏說,海拉爾的靜是北京絕對沒有的。那裏孩子的紅臉蛋兒,也是北京兒童絕對沒有的。她正準備去那裏的小學校應聘,教那兒的小孩英語。她還說,在北京,你會覺得一天有許多的事要幹,又累又煩。在那兒,就有一件事要做,又輕鬆又有價值感。

萬小冬說我也去,我能教孩子們數學和計算機。萬小冬就真去了,也真的追著範小西的足跡向北向北,終於和範小西重逢。

朝活夜活

葉薔剛剛進入夢鄉,樓上就傳來了開門和關門聲,葉薔翻了個身,憤憤地罵了句,接著睡,可是怎麼也無法再次入睡,因為樓上弄出的各種或大或小的聲音,不住地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她禁不住又罵了幾句更難聽的話。

葉薔有個毛病,那就是如果被人吵醒就很難再次睡著,可是自從她租住了這座房子後,樓上的那對夫妻似乎故意和她做對,每天都是這樣,在她剛剛進入睡眠狀態就弄出各種或大或小的聲音,這讓她非常生氣。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久,才發現窗外透進一絲光亮來,葉薔看看表,剛剛4點半。真是有病呀!5點不到就起床,葉薔不禁又罵了句。

從被吵醒,她幾乎沒睡著,但葉薔還是和往常一樣,賴在床上直到10點多才起來,她洗過臉,還是覺得頭昏腦脹,兩個眼睛更是紅得厲害。

中午出去買飯時,葉薔碰巧看見樓上那對夫妻有說有笑地從樓下走上來,葉薔非常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那對夫妻很不解地看了看她,照舊說笑著上樓去了。

葉薔吃完飯,和朋友整整玩了一天,當她回到住處時,已經接近晚上11點了,不過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在12點之前很少睡覺,今夜她和幾個朋友在舞廳跳過舞,朋友一直跳那種節奏很慢的舞,這讓喜歡跳快節奏舞蹈的她玩得極不盡興。回到家,她就打開音響,一邊唱一邊瘋狂地跳起舞來。

她正跳得高興,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這麼時候,誰來幹什麼?葉薔通過貓眼一看,竟然是樓上那對夫妻,於是非常不高興地開了門。

“請問您能不能把音響音量調得小一點?”那位女子小聲說。

“請問我為什麼要調得小一些呢?”葉薔故意反問道。

“聲音太大,影響了我們休息。”樓上的女子說。

“你們還知道受影響呀?那你怎麼不想想每天早上4點就起床,會不會對別人造成影響呀!”說完,就“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生氣歸生氣,葉薔還是調低了音響的音量,12點多就收拾一下上床了,可是她仿佛剛剛合眼,樓上照舊響起了開門關門聲。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裏。

兩個月之後的一天下午,葉薔正在家中看電視,忽然看見本市電視台正在做一期訪談節目,而受訪的人竟然是樓上的那對夫妻,葉薔感到不可思議,她實在想象不出他們能有什麼本事竟然被電視台采訪,於是好奇地看了起來。

原來他們夫妻二人都是作家,今年竟然各自出了一部很有水平的長篇小說。

“聽說你們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並且工作時間很緊,哪有時間寫作呀?”主持人問道。

“我們都是在清晨寫作,我們很少看電視,一直堅持早睡早起,一年四季每天4點準時起床,活動一個小時,5點開始寫作,6點半左右開始做飯,並為一天的生活做好準備,然後去上班。對很多人來說,去上班是一天的開始。可是我們卻覺得上班之前那段時間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時間,或者說,上班之前我們已經把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基本做完了!”那位女子說。

“這麼說你們是典型的‘朝活族’了!”主持人說。

“也可以這麼說吧!‘朝活族’雖然是個新名詞,但其實我們已經朝活了許多年了!”那位男子說。

葉薔想不到這對看起來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夫妻,竟然取得了如此驚人的成績,而自己正好相反,每天在近乎瘋狂的夜生活中,耗費了太多的青春和精力。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葉薔出門時正好碰上了那對夫妻,她非常熱情地向他們打了個招呼,並真誠地說:“祝賀你們!年紀輕輕就成了作家,以前影響了你們,真誠地向你們道歉!”

“不!其實應該道歉是我們!我們起床早,雖然盡量少弄出聲音,但還是影響了你,今後我們一定會更加注意!”樓上的女子說。

“不,不用,你們以前確實影響了我,但是以後再也不會影響到我了!”葉薔急忙說。

“怎麼了?難道你要搬走?”樓上的女子忙問。

葉薔說:“有你們這麼好的鄰居,我怎麼舍得搬走呢?自從看了那期節目,知道了你們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後,我就決定改變自己,我要徹底和過去的生活方式說再見,不做‘夜活族’了,我也要做個健康有為的‘朝活族’!”

半夜慘叫聲

軒軒的男友把行李放地板上後,轉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一房一廳的格局,房子透露出一股典雅的情調。男友雙手抱住軒軒的肩膀,說:“寶貝,一個人住這裏沒事吧?”

“放心,我可以的。”軒軒露出兩個小酒窩,說:“你趕緊忙去吧,我自己慢慢收拾。”

軒軒初次到這座城市,純粹是為了男友來的。而男友,因為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裏,宿舍裏麵同住著兩個男生,軒軒不方便住過去。於是,男友給她在他們宿舍附近租了套一房一廳的房子。

第一個晚上,軒軒還真有點害怕。到底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她本想叫男友陪自己住一個晚上的,男友卻被公司派到外地出差。軒軒收拾完畢,靠在床上看書。時鍾指向十二點的時候,軒軒終於有點倦意了。她打了個哈欠,順勢躺了下去。

“嗷,嗷”迷糊中,軒軒忽然聽到一陣聲音,是雞被殺了的慘叫聲。這叫聲淒厲又悠遠,在靜寂的夜空顯得特別刺耳。軒軒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一骨碌坐了起來,循著聲音走出臥室。

慘叫聲似乎是從對門傳過來的。軒軒壯了壯膽子,敲了敲鄰居家的門。沒人出來開門,但慘叫聲卻沒有了。

軒軒返身回到房間,關好房門正要睡覺。這時,對門的慘叫聲又出現了。看著外麵黑黢黢的夜,軒軒心撲通撲通直跳。

軒軒越想越害怕,禁不住撥通男友的電話。男友迷迷糊糊地應著:“寶貝,怎麼了,是不是想我了?”軒軒一聽到男友的聲音,委屈得哭了起來,斷斷續續地向男友說了事情的經過。電話裏,男友耐心安慰軒軒,要她不要害怕,把門窗關緊了,等他明天回來的時候再看看。軒軒在男友的安慰下,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軒軒男友趕回來了,夜幕降臨的時候,他特意呆在屋裏陪著軒軒。有男友的陪伴,軒軒再也不害怕了。時間慢慢地流淌著,轉眼都快到一點了,可是,慘叫聲卻不再出現。軒軒正想招呼男友去睡覺,正在這時,“嗷嗷,嗷嗷”雞的慘叫聲又響了起來。軒軒興奮地帶著男友來到外麵,敲了敲對方的門。

過了一會,門開了,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孩。軒軒說了聽到慘叫聲的事。女孩聽了,邀請軒軒進屋裏說話。

軒軒和男友在女孩的帶領下,來到女孩的房間。女孩順手從桌上拿起一隻黃色玩具大公雞,軒軒一看,隻見這隻雞遍身無毛,雞皮疙瘩一個個誇張地隆起在皮膚上,兩個爪子朝後蹬,嘴巴張得老大。女孩一捏,大公雞發出嗷嗷的慘叫聲。

女孩告訴軒軒,她剛大學畢業,在一家公司上班,可是,公司的經理對她很苛刻,給了她很大的壓力。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女孩聽從朋友的介紹,買來慘叫雞,隻要捏一捏,聽到雞的慘叫聲,她就會覺得自己的壓力減輕了。沒想到給軒軒帶來困擾,女孩對軒軒表示抱歉。

從女孩家裏出來,軒軒趕緊跑到電腦前百度了一番。原來,網上對玩這種玩具雞的一族叫“慘叫族”,她們或者用自己討厭的老板或同事的名字來命名,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她們會捏著慘叫雞,而且越捏越有勁,從而放鬆神經,所以,時下非常流行。

從女孩的房間出來,軒軒決定幫助這位女孩。

第二天開始,沒事的時候,軒軒就會主動找女孩談心。她談了自己的理想,談了自己的喜怒哀樂。同樣的,她也要女孩吐出心中的不快。節假日的時候,她還約女孩一起爬山,一起遊泳。漸漸的,憂鬱的女孩有了開朗的個性。

和女孩相處得久了,軒軒對女孩說:“說實話,我不讚成你這種減壓方式。其實發泄的情緒有很多種,比如我們出去爬山、去遊泳等等,或者,也可以找一個人來傾訴,這些都是宣泄情緒的一種。而這種慘叫雞固然可以解壓,但如果一個人長期處於壓抑狀態,用這種方法解壓有可能導致玩具依賴。怎麼樣,跟我相處以來,心裏放鬆很多了吧?”

女孩羞澀地笑了笑,說:“謝謝軒姐,跟你相處以來,的確讓我心胸開闊很多。感謝你,讓我不再是一位‘慘叫族’。”

“客氣了,其實在大學裏我主修心理學,所以懂得一點心理治療。對了,你身邊如果還有這樣的‘慘叫族’,可以把她們帶過來,我願意和她們進行交流。”軒軒說完,再一次露出兩個小酒窩,小酒窩淺淺的,很迷人。

我的梵高弟弟

弟弟很聰明,可惜自幼厭學,他唯一熱衷的事,就是花樣翻新地玩。讀高一那年,突然迷上了畫畫,才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從此,他變得認真專注起來。在那群美術特長生中,他一枝獨秀,高考時,他以令人咋舌的專業成績考中了省城一所大學,成為當地曆史上第一個美術本科生。弟弟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沒多少文化的爸爸興奮得像喝了酒,搖搖晃晃地拿毛筆蘸了油漆,在我家三輪車後擋板上,歪歪斜斜地大書“小林”兩個紅字。此後幾年,爸有事沒事就騎著這輛寫著弟弟名字的三輪車招搖過市。在大學裏,他的油畫構思新穎,畫技脫俗,使他屢獲大獎,並得到外籍教授的特別賞識,大家都說他是個梵高一樣的天才。他成了我們全家的驕傲。

可誰也沒想到,後來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大學畢業後,弟弟既沒有按爸媽設計的那樣去做美術教師,也沒有像許多同學那樣出去開畫廊、辦工藝美術社、當專業畫家,而是成了一個流浪者,年複一年地漂流在都市街頭。

弟弟穿著滿是顏料和油漬的牛仔褲,背著畫夾和馬紮,長發飄飄地行走在城市堅硬的街道上;弟弟在街頭展開畫夾,為幾位遊客畫素描肖像,然後,在遊客嘖嘖的讚歎裏,接過一兩張鈔票;弟弟坐在公園一角的花池邊,一邊啃肉火燒,一邊翻看一本畫冊;夜色闌珊時,他會找一處牆角旮旯或簡陋的旅館容納他疲憊的身體。有時他會租個住處,深居其中作畫。天冷了,把畫送到畫廊,能換來一件羽絨服,一個冬天能應付過去了。

弟弟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喜歡人際關係的紛擾和壓力。剛畢業那年,他曾在爸媽的強烈要求下,回家鄉縣城某單位上班。報到時,單位領導就命令他回家剪掉長發,換掉牛仔褲,穿上白襯衫再來上班。弟弟隻工作了三天,就不辭而別了。可能怕爸爸媽媽跟他算賬,他走得很遠,好久都沒有任何消息,把全家人折磨得要死。最後,我們隻好默認了他的這種生活方式,默認了現實。

弟弟輾轉到過全國許多城市,從海濱之城青島,到政治文化中心北京,再到時尚前沿上海,還有大西南的重慶。在不同的城市,弟弟過著相同的生活,就是自由自在地畫畫,自由自在地流浪。每個春節或中秋,弟弟都回家看看家人,然後,再次背上包去往遠方。雖然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但家裏什麼事都指望不上他。他不懂家務,不會理財,也不關心任何的事情,他的世界裏隻有畫畫。這使他在畢業多年之後,看起來仍然像個學生,每次的回家恍如讀大學時放假回家。隻不過,“假期”後他再不能返校,而是返回暫時棲居的那個城市。直到現在,他走路的樣子都如在校園裏散步一樣的悠哉遊哉。

當然,弟弟也有不愜意的時候。一次,在某個城市的一條僻靜街巷裏,一群小混混突然跳出來,搶他的包,搜他的身。“鬧半天是個窮鬼!破藝術家!”最後,他們失望地罵著,把顏料、畫紙、畫夾以及弟弟的隨身物品狠狠甩在弟弟身上。弟弟突然像發瘋一樣跳起來,與他們撕打。他用頭撞,用牙咬,用腳跺,用身子撲,最後竟使那五六個小混混驚惶逃走。

“你們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的藝術!”當警車趕到時,弟弟渾身是血倒在牆角,眼鏡粉碎,兩顆門牙全掉了。他的手裏,緊緊攥著從小混混手裏奪下的半張畫,那是他在那個城市流浪多日的心血。

多年裏,爸媽雖累但卻無憾地供他上學,攢下每一分錢準備給他買房、結婚,等著抱孫子……可是,一切都成了他們一廂情願的幻想。不幾年的時間,爸媽的頭發過早地白了。

你就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看著弟弟皮包骨頭的身板,和那深陷的眼窩,我心酸。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他輕輕抖掉指間的煙灰。

你總該有個固定的收入,有一點積蓄。將來畢竟是要成家的。

還沒找到愛情,成什麼家?積蓄?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我有藝術足夠了。

可是,你總該為爸媽考慮一下!

他們暫時用不著我,將來,我會考慮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可是,你現在這種生活不正常呀!你應該去上班,或者發揮你的特長去賺錢。即使獨身,你也應該有更好的生活呀!

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庸俗了?

……

這樣的對話進行過很多次,最終變得毫無意義。我知道,我跟他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使用著兩套不同的語言,我們都無法聽懂對方。其實,我也不喜歡工作和家庭的重擔,不喜歡被約束、被訓斥,不喜歡柴米油鹽的瑣碎。像他這樣無憂無慮無牽無掛地生活,多好!可是,我能嗎?我們誰能呢?

上次弟弟回來,突然發現他臉上的皺紋深了,鬢角有幾絲銀亮的頭發。弟弟竟然也見老了!哦,畢竟是三十五歲的人了!有一天,他會成為六十五、七十五歲的人,就這樣度過一生嗎?唉!滿身藝術才華的弟弟,卻隻能像浮塵一樣流浪在城市和社會邊緣。

正當我滿懷感慨地寫下這些文字時,手機響了,是弟弟的短信:

“姐,又沒錢了。再給我打500元錢過來,我急需繪畫用品……”

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程偉為擴大公司的影響,想給公司的產品做個廣告。他看了幾個廣告公司的策劃方案,都不太滿意。

這天,朋友向他推薦了一個廣告人。在約定的地點,程偉見到一個很年輕,穿著很新潮的女孩。程偉想,朋友可真會開玩笑,怎麼給他介紹了這麼個人。他想馬上走掉,又覺得這樣做不禮貌,就走過去,和她打了個招呼。女孩說,你是程偉先生吧。程偉說,是,你是風青女士吧。女孩說,對。

兩人落座後,風青說,不知程先生對廣告方案有什麼要求?程偉說,也沒有什麼具體要求,就是希望觀眾看到這個廣告後,能一下子記住它,同時記住我們的品牌。風青說,這個要求不算低。程偉笑笑。風青說,在做方案之前,我要先了解你們公司的產品和企業文化,一星期後我會給你拿出一個策劃方案,如果你不滿意這個策劃,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不過你仍要付給我一個星期的報酬,如果你滿意,我的收費可是不低的。

程偉很驚訝,因為風青說的話和她的穿著很不符,所以,雖然他覺得她的要求有一部分不合理,不過他還是決定答應她。他很想看看,這樣一個女子,到底能做出什麼樣的廣告。

風青當天就跟程偉去他的公司了。程偉是做果汁飲料的,風青認真地品嚐了程偉公司生產的各種果汁飲料,然後詳細了解了公司的發展史、公司的文化,以及程偉經營公司的理念。程偉說,我的經營理念對你做廣告有幫助嗎?風青說,當然有,我至少能猜出你喜歡什麼樣的廣告,然後把你喜歡的元素加入我的廣告裏,這樣會增加你對我設計出的廣告的滿意度。程偉心裏暗想,這個小姑娘,還真不能小看了她。

一個星期後,風青果然做出了一個廣告方案。程偉看了之後,竟然很滿意。因為整個廣告都很符合他喜歡的那種溫情、浪漫、安靜、自然的風格。程偉看了一眼風青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廣告?風青說,你和你的果汁告訴我的。程偉說,你真厲害。可是這樣的廣告觀眾會喜歡嗎?風青說,觀眾不需要喜歡,他們隻要能記住就行。程偉說,有道理。

廣告很快進入了製作期。風青是這個廣告的總負責人,她對廣告製作的各個細節都要求得特別嚴格,有一點不滿意,都會要求重做。程偉發現風青在工作的時候特別嚴厲,對人的批評毫不留情。她自己工作起來也特別投入,常忘了時間。程偉很欣賞風青的工作風格,他想,如果他們公司的員工都像風青一樣工作,那他的公司早就強大起來了。

半個月後,風青把做好的廣告樣片拿給程偉看,程偉很滿意。廣告很順利地在電視台播出,效果也很好。隨著街頭廣告、燈箱廣告的同步推出,程偉公司的銷售額漸漸提高了。程偉覺得他真沒白給風青那麼多的廣告設計費。

程偉想把風青留下來,做他們公司廣告部的總經理,他會給她最高的工資。他以為風青現在不屬於任何一家公司,會很高興地答應下來。結果風青卻搖頭拒絕。程偉說,為什麼?嫌我給得少?我可以再加一些。風青說,不是工資問題,是自由問題。我的夢想是周遊世界,所以我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長期停留。我工作的目的是賺旅費,賺夠了去某地的旅費後,我馬上就走了。程偉說,等你把世界都遊遍了,你會停下來嗎?風青說,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程偉說,我希望你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能第一個想到我的公司。風青說,好的。

不久,風青就去非洲旅遊去了。程偉再見到她是兩年之後的一個廣告會上。程偉一眼就認出了風青,她還是那麼年輕,穿著還是那麼新潮。程偉說,你不夠意思啊,說好在你停下來的時候,第一個考慮的是來我的公司,現在你言而無信了。風青此次是代表一個廣告公司參加這個廣告會的。

風青說,我沒有停下來呀。哦,你是指我今天的身份啊,這是我表哥的廣告公司,他非要我過來看看,我就來了。很高興在這裏看到你。程偉說,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下一站準備去哪兒?什麼時候起啟程?風青說,下一站是南美洲,下個月走。怎麼,你也想去?程偉笑笑,他想想他的公司,和他那些沒做完的工作,最終搖了搖頭,說,我可做不到你這麼灑脫。風青說,我也沒什麼灑脫的,隻不過是在過我想過的生活。

程偉忽然很羨慕風青。這個世界能放下一切,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的人不多,至少他不能。

愛上簡單

從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上下來,父母就被都市的繁華和喧囂眩暈了眼。

坐在的士上,父親盡量壓抑著興奮,不停地東張西望。劉帆奇怪地問:“爸,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臭小子,我和你媽想你了唄。你想想,你和你媳婦就結婚時回過一趟老家,這都一年多了,你們工作忙,還不許我們來看看?”父親板著臉,眼角卻流露出一絲笑意。

“爸,我不是這意思,我以為你們有啥事呢?”

“沒事,我們就想來看看。”母親接口說。

到了家,老倆口在門外麵麵相覷了幾分鍾,才慢騰騰地進了屋。

“爸,媽,你們坐呀,我給你們倒水去。”劉帆把父母挽進了客廳。

“這這這……我坐哪?”父親環視著客廳,雙手不停在地衣服上摩挲。

客廳裏除了那占據了大部分麵積的榻榻米,上麵簡單擺放著幾個靠枕,電視機、音響都放在榻榻米上,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沙發、桌椅在這裏都不見蹤影。

“爸,您坐這。”媳婦玫拍著榻榻米,率先坐下,順手拉過一個靠枕抱在懷裏。

父親喉嚨裏咕噥了幾聲,和母親一起別別扭扭地坐下。

晚飯後,玫洗完澡出來,進了書房。

看著玫的背影,父親揉了揉眼,悄聲問:“老婆子,你看咱兒媳婦穿的那是啥?”

母親看了半天,搖了搖頭。

“兒子,你穿的那是啥?”剛好劉帆出來,身上也穿了一件跟玫一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