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是錯誤的引導!遠水縣長,你將會成為湖東礦業經濟發展的罪人!”肖問天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般,手在桌上死勁地拍了一下。
葉遠水也有些火了,他將煙猛地扔到地上,道:“我是罪人?那你肖問天呢?”說著,他停了下,緩了緩語氣,“問天哪,看問題要一分為二。要看主流。我以為永和公司這次對湖東礦業經濟的整合,是有誠意的。當然羅,她還要搞老街的改造。但這不能混為一談。我們要的是礦業經濟的整合,目的達到了,就行!至於老街的改造,一是解決一天集團留下的問題,二來也是考慮到城市的發展與民生。關鍵不在永和,關鍵在我們的操作。”
“我們怎麼操作?我是說政府……”肖問天邊點煙邊問。
葉遠水坐下來,說:“至於政府怎麼操作,我們有專門的班子在研究。今天你來,我還是想跟你談談,礦業集團這一塊,你必須參與。”
“這……我不打算參與了。”
“不行!現在隻有你們五家了。先參與,你才能獲得發言權。你不參與,你能有發言權嗎?沒有發言權,你怎麼對湖東的礦業經濟指手畫腳?問天哪,如果你參與了,我準備推薦你在集團搞管理,集團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看……”
“我考慮考慮吧!”
葉遠水知道肖問天的倔脾氣,一時是轉不過彎的。隻有給他時間,讓他好好地考慮,他也許會想通。他也就沒再逼了,而是扯到其它幾個同學。春節時,有幾個在外地工作的同學回到湖東,大家聚了聚,無非是喝酒,聊天,談校花。喝著聊著,大家就不免有些感慨:都快老了。當年青春意氣,如今已經是兩鬢初白。當年兒女情長,如今已是度盡滄桑。葉遠水問肖問天:“那個王亞莉,回家後還聯係過吧?”
王亞莉是當年的班花,也是肖問天的暗戀。這次聚會,王亞莉也從上海回來了,肖問天見了,竟然還有幾分羞澀……
“沒在再聯係。”肖問天答道。
“人生即如車輪,轉過去了,就永遠轉過去了啊!”葉遠水喟然而歎。
肖問天念道:“往事即如東流水,一去不複回!”
下午四點,葉天真準時到了政府。葉遠水正在參加財稅工作會議,左勝男先陪著。葉天真笑著問左勝男:“湖東女幹部還挺多,而且都很有氣質。像方靈方主任,還有左縣長。”
左勝男也笑笑,說:“我哪能同方靈方主任比。她馬上要到市裏去了。我是‘無知少女’啊,哈哈!”
葉天真佩服左勝男的坦率,道:“‘無知少女’又怎麼了?隻要幹好了工作,女人哪點不比男人?不過,唉!這個社會說是婦女解放,可事實讓還不是男權社會。在這樣的男權環境裏,女人想做點事,太難了,太難了啊!”
“的確是。我們在機關工作可能還要好點,像你葉總,可能就……”
“一樣!關鍵是看你自己的層次。女人在這個男權社會裏,你越強勢,男人就越認可你。你越弱勢,就越是被整個社會拋棄。”
“這其實也是可悲。女人為什麼非得男人認可呢?”
“話語權在男人手裏!就像中美之間貿易摩擦,話語權在美國人手裏,所以……”
“哈哈,看我們,一上來就討論起女權問題了。不過,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女人付出的總是更多。而獲得的回報去總是太少。沒有成就感,還真的不如我早些年在學校裏當教師。現在,就像過年,我最大的幸福,還是原來的學生回來看望我。”
“我理解!那就是成就感!”葉天真說著,鮑書潮站在了門邊上,喊道:“葉總,遠水縣長回來了。看來你們相談甚歡嘛!”
“都是女人話題,當然談得歡。”左勝男打趣道。
葉天真一進葉遠水的辦公室,她的第一個感覺是這男人煙癮大,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煙草的氣味;接著就看見葉遠水快要禿了的頭頂,在下午的燈光中發著微微的光芒。聰明的腦袋不長毛,這是一顆聰明的腦袋麼?
“遠水縣長,葉總來了。”鮑書潮請葉天真坐下,又讓趙力來泡了茶。葉遠水才從桌上的方案中抬起頭,嘴裏哼道:“葉總,好,好!快坐,快坐吧!”
“我已經坐了,葉縣長!”葉天真調皮了下。
葉遠水伸手拿過煙,劃火點著,狠吸了口,才盯了葉天真一眼,“葉總和書潮縣長你們拿出的方案我看了,很詳細也很可行。我覺得可以。但還要在班子成員會上過一下。組建礦業集團是件大事,既是大事,就得慎重。葉總,是吧?”
“當然是。所以我當麵來給葉縣長彙報。方案隻是紙上的,主要還要看以後的行動。縣委縣政府的支持,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葉縣長的關心和支持!”葉天真向後傾了下身子,煙氣實在是有些嗆人。
“哈,葉總真會……”葉遠水話鋒一轉,問:“葉總對下一步礦業集團的管理層有什麼考慮嗎?”
“這個……”葉天真故意遲疑了下。其實在決定到湖東來投資之時,她就對湖東官場結構作了一番調查。一個企業,你要想到一個地方去投資,並且還想獲得效益,那麼,你就必須先了解這個地方的官場,其次是黑道。而在此之中,官場往往能決定一個企業的存亡。最大的絆子往往來自於官場,且是神不知鬼不覺,空穴來風一般。葉天真在商場幹了二十多年,哪一天不是在與官場打交道?因此,對湖東的官場,她進行了細致的分析。無論是令狐安,還是葉遠水,甚至任澤剛,王楓,鮑書潮,她都作了全麵的了解。葉遠水同令狐安的關係,包括早些年礦業的第一次改革所產生的矛盾,她都了然於胸。她特地提出要當麵給葉遠水彙報,也就是基於這一點。她是來投資的,她不希望一開始就摻和在湖東複雜的官場糾葛之中。雖然這不可避免,但還是能盡量地避免一點,至少能獲得更多她所希望的。對於礦業集團的人事,她心裏有一個基本的底線。除董事長外,其餘的人選都可以由湖東方麵考慮。董事長抓的是資本,隻要資本在自己手裏,一切就好辦。何況,葉天真在湖東投資,真正想得到的,也許不僅僅是礦業,還有……
葉天真嫵媚地一笑,說:“這個,就請湖東方麵定。人事上,你們熟悉。我們一定需要你們的支持。葉縣長有好的人才,一定得推薦給我們喲!”
“說到人才,我還真得給你們推薦一個。隻是推薦,用不用是你們的事。我不幹涉!”葉遠水將煙滅了,繼續道:“將來的礦業集團關鍵是管理。而湖東現在真正會管理、懂管理的人不多。肖問天是個例外。因此,我建議如果可能的話,這個人要用起來。就搞礦業集團的管理。這個人有思想,有頭腦,靈活,而且對形勢有分析。”
“肖問天?小溝子礦的肖總。我知道。這個人我用了,既然葉縣長也這麼推薦,我也作了些了解,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用了,而且而重用!”葉天真爽快地應著。
葉遠水心想,這個葉天真還真是個角色,她來這兒彙報,說不定心裏早已經將有些可能發生的事情想到了。剛才她還說她也作了些了解,這說明葉天真甚至已經清楚葉遠水和肖問天的關係。好在也僅僅在同學加欣賞的關係,知道也無妨。隻要肖問天真的進了礦業集團的管理層,一是對礦業集團本身的發展有好處,二來也能通過肖問於,適時地掌握礦業集團的一些情況。集團是自主經營,可是,怎麼能離開政府的組織與協調呢?
“好啊,我就是希望葉總能不拘一格用人才。”葉遠水哈哈笑著,望著葉天真,葉天真回過頭,裝作是看手機。葉遠水看到了一個成熟女人的側麵,似乎比正麵更加動人。
葉遠水的心,不知怎麼的,莫名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