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弘,給公主傳信之後,你到羌國跟班國的交界處,那裏有一個臨時的兩國災民營,去找一個右手手臂上有胎印的人,找到之後把人帶過來我這裏。”這是小童阿弘最近,最後聽到的先生的話。
身為男兒,阿弘不具備亂世優秀男性的精神特質,柔氣、恭敬則是他的簡易寫照。他是在天下腹湖被儒執允撿到的,並沒有來曆。
十歲成禮的時候,儒執允說他命無霸王之格,運非天選之人,於是給予阿弘一本書盞,裏麵記載著十六個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阿弘,你跟先生我,是一樣的。”
十六心經源自黃帝的守一,管子後三傳天下,傳之儒道佛三教。
而儒門則將之發揚,形成十六心傳武訣,惟有心淨通明,返觀內視,天賦異秉的人方能修習,又因為能修習的人數少之又少,這武訣被儒門遺忘,被世人遺忘。
據儒執允說,修習儒道就隻有他們二人了。
儒執允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隻肯傳授阿弘心法要訣,從不使出一招一式。
在阿弘看來先生不會武功。
“於我,武功無用,它隻是一件我能用的武器。”先生如是說。“就好比如書盞上麵的字,字是一樣的,在你我主觀看來,涵義卻未必相同。阿弘,你做的是人,這山這水興許都有雷同,但是不會再有多一個雷同的你,你隻有唯一一個,而你的所有都是你生存在這裏的武器。
阿弘現在還是想得不太懂,或許是自己悟性不佳,十六心經也隻能使出“道心無異”。這隻是結合周圍還有自身的內氣,彙聚集中之後爆發,由於阿弘仍不能很好地掌握氣道,麵對的人越多,威力才會越大。
這是可以以一當千的絕技,這也是最無用的庸能。
當你需要麵對千人的時候,大抵也是將要命絕的時候。
…
…
班國很小,從大禹村出發到目的地,阿弘被告知大概是十天的路程,這也能側麵推斷出—羌國是行軍走到哪滅到哪,不費很大的力氣。
阿弘手上沒有地圖,環顧周身,有水袋,有盤纏,還有那卷古舊的十六心經書盞。
雖然不認路,但是他想,災民營的所在,隻要順著班國災民的逃亡步伐就能尋到。
羌****大部分還在班國境內掃蕩“餘孽”,所到的地方會立即造成傷亡,所以很多班國人逃到羌班交界,那裏是一個別樣危險,而又能說是暫時安全的地方,即使是受羌國監管之下。
很快,他順著災民的路子,找到了那個傳說之中的災民營,黑市。
說是黑市,外表看起來卻是一個小型要塞,數十丈高的圍牆把市集營地包成圓形狀,由於是用周邊礦山出產的黑石堆砌,故有黑市之名。
阿弘到達黑市入口前時,正是太陽西斜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巨大”的建築受著陽光的傾照,產生了巨大的陰影,大到讓阿弘錯認為已經到了夜晚時分。
入口那裏有一隊人馬,從褐色的布甲可以看出來是羌國的士兵,他們正在核實入市人的身份。
“大人…我真的是沒有錢了啊,我家人比我先到裏麵,我求你讓我進去吧。”一個襤褸的年邁婦人哀求道。
阿弘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雙腳顫抖,還不時用雙手揮動來支撐身體的平衡,於是推斷她應該是身有隱疾。
“不行,你怎麼證明你家人在裏麵,除非你叫他們出來證實!”帶頭的士兵說道。
“我沒法子讓他們出來啊…。。”婦人語音變得更小了,剛才的一番聲嘶力竭已經讓她花光了力氣。
“那就沒辦法了!走走走,別在這裏擋著其他人的路!”士兵招手示意下一個人。
阿弘抽出錢袋跑了過去,“娘!我拿到錢啦,我們可以進去啦!”“大人,這是我們家裏最後的錢了,您就讓我們母子進去吧,爹親跟長兄都在等我們呢。”
錢袋裏麵有阿弘從小到現在的積蓄,在跟隨儒執允的時期他們一直以打獵為生,賣到的錢買些書盞或者其他必需品。
羌國士兵搶過錢袋,掂量掂量了一下。
“哼,有錢早說!“又向守門的士兵招手示意。”放他們進去。“
阿弘邊向士兵們鞠躬邊扶著一臉懵懂的婦人,說:“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進去城內,婦人向阿弘彎身致謝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這樣的事沒發生在阿弘的預想當中,沒想到兜底的盤纏都用光了。
黑市並不小,一時半刻找一個人還真的不容易。
盤纏倒是成了問題了。